半个月后,月中十五,是个宜出行嫁娶的黄道吉日。
婚宴在戌时末开始。
白北冥,惊蛰,山南到时别院突然多了很多人,喜娘,婢女,小厮,人人一身喜庆的红衣,穿梭来往似是在为婚宴做最后的准备。
明明此前只有长夜坊的三人忙前忙后。
白北冥带着两个伙计自顾自去偏阁廊檐下坐着喝茶了,闲庭赏花,青梅煮茶,俨然一副别院主人的样子。
惊蛰自己吃完了两碟糕点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可是林窈姑娘已经不在了,风公子该和谁拜天地?”
总不见得是抱着林窈姑娘的灵牌行婚礼吧。
白北冥端着一盏香茶,隐隐似是还可以看见有茶气在他白皙指尖清清氤氲开来,他缓缓一笑,“拿人钱财,与人成事,这才是一个好商人应该做到的,对吧,山南。”
山南不解,还没说什么却被一个喜娘叫走说是请她帮忙去了。
戌时末,所有人移步前厅。
雕梁画栋,华庭生香,八角长明织灯照亮了整个大厅一片铺天盖地的喜红。
风夜归踏月而来,着一袭织金绣青喜服,眉眼俊秀携雅,比初见时还多了些温润,陌上如玉,公子无双,一点也看不出竟是个征战四方驰骋沙场的银甲将军。
他眉眼温润,一步步走向被喜娘扶出来的新娘。
新娘头盖红金流苏喜帕,不知是何人,亦不知是何模样。
一丈红绸拂,两人各执一端,礼拜天地,再是高堂,不知为何竟也不见风夜归的父母,两人便对着上首那刻雕楠木椅虚虚一拜,最后是夫妻对拜。
新娘躬身行礼,风夜归却是怔了一下。
赞礼者以为他没有听到,又高声喊了一遍。
风夜归微微蹙眉,沉声道,“到这里吧。”
即便眼前之人身形举止与林窈别无二致却终究不是她,他心心念念着迎娶的姑娘,满身鲜血羽箭,长眠在了他的眼前,那风雪呼啸终日冰寒的雁谷关沙场。
今生,来世,他想与之行夫妻之礼,白首齐眉的,从来只有林窈一人。
风夜归对着白北冥道一声谢,随即便推门离开了。
他的身后,刹那间所有喜娘婢女小厮都不见了,夜风一过,满堂片片朱砂般的红花瓣纷扬起来。
整个大堂只剩了白北冥,惊蛰,还有新娘。
新娘掀开红金喜帕,却正是被喜娘叫去帮忙的山南。
几人面面相觑。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