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点了点头,说道:“这些日子在苏州,我接连办了几件大事,这些事,对咱们将来的发展都颇为有利。见了薛大人我会好好地向他解释的。庞大哥带着众兄弟在这儿,乔装成军士操演阵列,着实辛苦了。不过,小弟有一事不明,我走的时候,不是只有几十人在操演阵列吗?怎么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的人,我刚才大致看了一下,至少有三百人。这些人都是哪儿的,钰山大营没有这么多人啊?”
庞万春道:“这些人都是薛大人从附近的一些军营东拼西凑借来的。”
“借来的?”柳青惊讶地问道。
“没错,借来的。”庞万春道:“前些日子,我们在这里操练之时,薛大人陪着一位大官来了,这位大官听说是叫什么使来着,哦对,我听众人称他为安抚使大人。那安抚使大人看了我们习练的阵列,非常满意,只是嫌人数太少。后来,咱们这儿就陆陆续续地来了好多的人,我一打听,这些人竟都是薛大人从附近的军营借来的。这些人过来后,只让我领着他们操演阵列,别的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
柳青听后,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薛大人临时找了这么多的兵过来凑数,我看,上面十有八九必来巡检钰山大营了,好,我这就去中营,会会指挥使薛大人。”
柳青来到中营。只见中营如府衙般威威武的大门前围聚了不少的人,大家高一声低一声地同大门里面的人吵嚷。
“都拖了一个多月了,为什么不给我们发饷银?”
“是啊,我们家里的一家老小就指着这点饷银过日子呢,如今欠着不给,可让他们怎么过活啊。”
这时,站在大门里面的一个身穿灰色长袍,头戴四方皂帽的三旬男子指着外面众人喝斥道:“你们吵什么?吵什么?不就晚发了一个多月嘛,你们就在这里吵吵闹闹的,至于吗?还不赶紧回去。”
站在门口的一个瘦高个儿男子说道:“邵大人,咱们的饷银半年才发一次,弟兄们一家老小都指着这点饷银过日子呢。哪次发饷银,弟兄们不是盼星星盼月亮的,可拖欠不得啊,一拖欠,家里的一家老小可就断了顿了啊。”
“是啊。我们都是苦出身,家里穷得啥也没有,就指着这点儿饷银养家糊口呢,可不能拖欠啊。”另一个三旬男子说道。
柳青仔细一看,带着几名中营的官兵挡在门口,高声训斥围聚在门口众人的不是别人,正是后右营的都头,邵都头。而围聚在中营门口的众人,也不是外人,正是在后右营做苦力,看守库房的众多军士。
只见邵都头再次用高八度的声调压住了众人:“住口!你们不要胡说。饷银只不过晚发给你们几天。谁说拖着欠着不给你们了。你们统统给我回去。若还敢围在这里,本都头就治你们个擅离职守之罪,一定严加惩治绝不轻饶。回去,都给我回去,给我滚回去。呦嗬,你们赖在这里不走是吧。来呀,把他们给我打回去。”
邵都头一声令下,早已守在门内的十几个手持木棍的军士一齐冲出,手中棍棒一阵乱打乱砸,打得门前毫无防备的众人连连后退,有的一个脚步不稳,跌倒在地,引得周围的人接二连三地倒在了地上。
见众人狼狈不堪的样子,邵都头不禁哈哈大笑,说道:“就你们这群苦哈哈,能让你们在这里混口饭吃,已经是朝廷的恩典,欠你们些饷银怎么了。如果谁还敢在军营闹事,那就军法从事,定斩不赦。”
邵都头撂下句狠话,转身离去。那十几位手持木棍,将门前众人一通好打的中营军士紧随而去,中营的大门“哐当”一声,随即关了个严严实实。
被打倒在地的众人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大家一脸的茫然,一脸的无奈,慑于邵都头刚才说的那句狠话,没人再敢去敲中营的大门,甚至,连大气儿都不敢喘。
大家互相搀扶着,脚步橐橐地正准备返回后在营之时,这时,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弟兄们,你们的饷银我来发!”
这声音虽然不大,却是这片天地间最洪亮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