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和李郎中一行人去的那个小村子名叫张李庄。因村中张姓人家和李姓人家颇多,故名张李庄。
张李庄位于苏州城南约四十余里的地方,属于一个中等的村子。站在这里向北遥望,苏州城青石青砖垒筑的高高城墙以及城墙上高高耸起的箭楼已完全看不到半点影子。
他们之所以绕过苏州城郊的多个颇俱规模的村镇不入,而是一路南行径直来到了这里。就是因为那些村镇因离苏州城较近,村里的人们大多已不再从事农业生产,而是利用当地交通便利的优势,同城中的商号商铺联手,做起了生意,许多城里商铺商号售卖的东西大多由村子里的人来代工,这样,既省去了租借场地的费用,而且付的工钱也要比从城里雇的人少得多。所以,这些村子的人们经常出入苏州城,见多识广,已是半个城里人,柳青他们如果贸然闯入他们的村子,很有可能会被当成骗子给打出来。
现在,柳青一行人的造访成了张李庄村老百姓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热议的话题。正当人们议论着,这群突然造访的外乡人连个欠条字据都没让对方打,就将价格不菲的药施舍给了全村最穷的李家三兄弟一家,他们家穷到了极点,什么时候能还上买药的钱。更让大家惊讶不已的是,三五日过后,李家已病入膏肓的老母以及年岁最小的小儿子竟然全都好了。高兴得兄弟俩在村口放起了鞭炮,朝着柳青来时的方向叩首遥拜,听说他们还在家中为柳青立起了长生牌位,盼着救命恩人大富大贵长命百岁。
此时,两个老汉正坐在村口的一块石头上闲磕牙,议论着李家的事。
“张大哥,听说李家母子俩都好了,是吧。”
“是啊,好了。听说他们吃了那外乡人送来的药后,连发了几天的大汗,连被溽都浸得像水洗过一样,谁知几天过后,俩人身上的疫病全都没了,也不发烧了,彻底的好了。我前两日去他们家看了看,他们家的老大从集市上买了两尾鱼,正在家熬鱼汤给他娘还有老三喝呢。他们娘俩大病一场,现在身子还弱得很,不过,我看他们母子的面色,还有那精神,只要好生调养些时日,应该就能下地走动了。”
“他李家在过去光景也不错,家中又有三个儿子,只要长大了那可就是好劳力。谁知前些年李大哥害了一场病,为了给他治病,卖了一套宅院不说,还东家借西家凑地欠了一屁股债,可就这样,也没能救回李大哥的命。李大嫂咬着牙一个人一边拉扯三个半大小子,一边还得为家里还债,那过得是啥日子。眼见老大、老二成人了,都能下地干活儿了,日子刚刚见到一点儿起色,谁知李大嫂和他的小儿子又染上了瘟疫,前些日子大家还说,这次他李家怕是要破败到底再也无出头之日了。谁知恰巧就遇到了那群外乡人,分文不取也不用打什么欠条立什么字据,就把药赊给他们了。你说,这是不是时来运转,李家要兴隆了。”
“嗯,我看也是,他们家逢此大难却突然遇到贵人,冥冥之中不能说没有一定的定数。只可惜啊。柳公子一行人那日来咱们村子时,我们还疑人家的药不管用,一个个疑疑惑惑,光站在那儿看,就是没人买,却让李家捡了大偏宜。我家的儿媳也染上了瘟疫,这两日越发烧得厉害了,现在正为抓药发愁呢,人家李公子离开以后,谁知还来不来了,那日只知道人家住在苏州城中,可具体在哪儿也没问,现在可上哪儿找啊。”
另一个老汉说道:“谁说不是呢。我那侄儿现在也病得厉害。如果还能遇见李公子,莫说三十两一副药,就是五十两我们也愿意出,那可是能救命的药啊。”
“哎……张大哥,快看,那不是柳公子他们吗?”说话的老汉突然发现远处有一队行人沿着田间小道迤逦而来。
听了对方的话,姓张的老汉赶紧向远处望去,只见三只独轮小木车在前,几个紧随其后,一行人正沿着田间的小路向村口走来。
虽然尚有一段距离,看不清楚来人的面目,但那三辆独特的独轮小车以及紧随其后数人的着装还有步履,张老汉断定,来人定是柳青他们无疑。
张老汉立即起身,一路小跑迎着柳青赶了过来,另一位老汉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紧随其后。
“李公子……李公子……李可来了,我们大家都盼着你来呢。”跑至近前的张老汉激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随后而至的那个老汉同样激动不已地说道:“柳公子,你这次来,可曾带了医治瘟疫的神药,我们都急着买回去救人呢。”
柳青从队伍后面快步走来,走至两人近前,说道:“带了,我们这次来带了不少的药,就是专门帮大家医治瘟疫的。”
说话间,田间地头劳作的人们亦发现了柳青等人,再次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争着抢着买药,纵然家中没有病人的,也想买一副回去,以备不时之需,因为谁也说不准,这恼人的瘟疫什么时候才能消散离去。
此时,人群中有人说道:“柳公子,你能不能像给李家母子那样,先赊给我们一副药。”
柳青听了坦然一笑,说道:“我们制的药成本非常高,三十两一副往外卖,绝对是良心价。如果全往外赊,我们收不回本,那赊不了多少,我们绿柳堂就会不堪重负,关门的。如果大家谁家和李家三兄弟家境那样,一贫如洗,穷到了极点,我们可以考虑再往外赊一些,如果大家家境尚算富余,就请买我们的药,绝有物有所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