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鹤有臻娘照看,并不害怕,臻娘力气大,又有飞石绝技,一般人还真碰不到她们身边。
有了卫斯昭的加入,前方的战局瞬时反转,刀剑翻飞,眨眼间,几个黑衣人倒下,眼见局势不利,剩下几个黑衣黑面的人,打了个呼哨,招呼起同伴,喊道,“点子扎手!风紧扯呼!”
随即丢下枚烟雾弹,消失不见。
尔后,传来钱盒儿咒骂的声音,“呸,每次都能碰到这伙贼人,一样的手段用两回……今儿还漏了活口让他们回去报信……真是晦气……去找找夏大人,别把人弄丢了……马车内的东西捡捡还能用,先扛过今晚再说……”
“穆二公子,麻烦您检查下那些尸体,没死透的,再补两刀。”
穆修年挠挠头,“让我去?”
钱盒儿道:“剑不杀人就别出鞘,跟挠痒似的,他们是北戎死士,手臂和后脖颈都有狼头刺青,你不杀他们,难道等着他们来杀我们吗?”
卫斯昭道:“钱公公说得不错,你也别怕,我陪你一起。”
穆修年舒口气,妥协道,“行行行,反正也是要从军杀北戎恶贼,提前壮壮胆。”
臻娘略微抬起身子,有些焦急地向钱盒儿招手,“钱小公公,公子受了风,不太行。”
夏云鹤浑身害冷,抖成一团,听闻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抬起头,皱起鼻子,钱盒儿脸上沾了血,甜腥的铁锈味熏得她直犯呕。
她用力睁大眼睛,伸手数了数面前的人,一、二、三……
“钱小公公,怎么多出两个?”夏云鹤揉揉额角,迷迷糊糊道,“我看重影了,怎么多出一个三娘?和一位死掉的林仓,林统领?”
臻娘也愣住了,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实多了两个人,一个也确实是三娘。
三娘怀里捏着毛毯,不等细说,将毯子披在夏云鹤身上,默默躲到一边。
臻娘转头看另一个,面色惨白,提溜一把长刀,刀尖还往下在滴血,眼神慑人,仿佛从阴诡地狱爬出来的修罗。
这人丢了刀,挤到夏云鹤旁边,一句话也不说,双眼一闭,往后一挺,安静得仿佛一个死人。
钱盒儿一摊手,话语带上烦躁,“好不容易救回一口气,一刀又扎成废人。”
臻娘本来多怨气,看着手臂汩汩冒血的修罗,也是直截了当问钱盒儿,“钱小公公,您不能仗着公子生病,变出个不知来路的人?”
钱盒儿道:“哼,若没有林统领在狱里周旋,夏大人早没在昭狱中了。也正因为帮了夏大人,林统领才被北戎死士追杀,变成这幅模样。”
臻娘被堵住话,兀自生闷气,瞥了眼三娘,道,“你不在上都城好好待着,跟来做什么?”
三娘解释道:“是我求钱公公带上我的,你们去鄞郡,把我丢下,我……”说完,还弱弱看了臻娘一眼。
臻娘叹口气,“等公子醒来,你自己同她解释吧。”
说话间,钱盒儿看见不远处一只僵硬的鹞鹰,他快步提溜回大鸟,若有所思,“他们以鹰啼为信号,在一瞬间落下滚石,是这鸟……暴露了我们的位置。”
……
马车被巨石砸烂,卫斯昭、穆修年二人处理完那些尸体,捡了马车内还能用的、保暖的物什,顺手捡了大点的木头,做柴火。
火堆燃起,总算驱散寒意。
又从散乱物品中,找出伤药,给林仓上了药。
臻娘见夏云鹤难受,伸手不断揪她的印堂,不多会儿,见她眉心舒展,众人也齐齐呼了一口气,随便吃了点糗粮,各自睡去,只留下穆、卫轮换守夜。
这二人商量好卫斯昭守上半夜,穆修年守下半夜。
火光映红卫斯昭的脸庞,他拾了根细长木柴,将火堆往紧里笼了笼,抬头,银河沿苍穹倾泻西北,点点星芒粼粼闪动。
是鬼愁道难得安静的晚上。
……
夏云鹤是被饿醒的,睁眼见天色微明,她扫视四周,看到穆修年踩灭火堆,点头问候后,一转眼,看到林仓,再一转头,又看到三娘,她吓了一跳,来回扫视几次,将视线定到钱盒儿脸上。
她轻声叫醒臻娘,问清楚情况,饿意也跑得没影。心中只道:难怪钱盒儿当初一人包揽寻找马车事宜,把林仓藏在马车中,还真是煞费苦心。如今行程已过三分之一,又共历险境,哪个能赶走?现在让他们离开,无疑让他们送死。
钱盒儿打的一手好算盘,竟然给她设套。
众人陆陆续续醒来,三娘手指绞着衣角,怯怯看她,夏云鹤笑了一声,“来都来了,一起走吧。”
三年松了口气,和臻娘、卫斯昭一起整理马车内幸存的物什。
夏云鹤喊住钱盒儿,笑着道,“钱公公,有几句话想请教您。”
钱盒儿向她一行礼,面带笑意,心中清楚这是找他来兴师问罪了。
夏云鹤请钱盒儿到一旁说话,众人识趣离开,她低声质问钱盒儿,“林仓是秦王的人?”
钱盒儿道:“不是,殿下势弱,蛰伏鄞郡。小人无意中救下他,想过此人大有用处,所以才带上他。”
夏云鹤一口银牙咬碎,“他是新任暗卫统领,你可知谁要杀他?”
钱盒儿不假思索,“北戎人。”
夏云鹤冷笑一声,“要杀他的,要杀我的,要杀秦王的,都是定国公,柳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