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压在下面的田园园:“……快喘,喘…不过……”话还未说完,白眼一翻再次昏了过去。
沈宛静:“呜呜呜,嫂子,你可终于醒了……”
青娘:“呜呜呜,你个狠心的女人……呜呜…”
芃芃:“呜呜,娘死了……呜呜……”
之后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待命的太医顶着众人殷殷期盼地目光,哆哆嗦嗦地摸着快要薅突的下巴,“没,没事,只是喘气不畅导致昏厥……咳咳,以后尽量不要窒…咳咳,压制病人……”
老天爷呀,国夫人刚醒就被人下毒手想让她窒息而亡,到底是谁这般狠毒啊?
“咳咳!”青娘与沈宛静轻咳几声,俏脸一红各自别过脸去。
晚上,田园园才醒过来。青娘服侍她吃了碗青菜粥,然后是药。
喝完巨苦的药,她看着给自己翻身的青娘,微微叹了一口气:“…又,又麻烦你了…”
“傻瓜,你是我妹妹,说什么麻烦不麻烦。”青娘抓住她露在外面的手,红着眼睛看她:“你真是傻大胆,怎么会想一个人去引开…引开狼群呢……我听特好说时…我心都痛死了,狠心的女人,你不要孩子了?”声音哽咽。
“…当时…我以为,自己不行……不行了……”她当时精疲力竭,血流不止,跟着他俩只能拖死所有人,“与其…都,死在那儿……还不如,不如活一个是,是一个……特,特好?”
青娘知道她想问什么,点掉眼角的泪,笑道:“没事,就是就是伤口有些发了,正躺着休息。与你们一起回来的守卫也在前院养伤,那小伙子肋骨断了两根,也不知道咋撑下来的。”
“没,事,没事就好。”她闭上眼,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没事…大壮呢?我,我没见他……
“大壮没事…”她吞吐起来,不敢看她:“他也休养着,你伤的重,没让他过来…”
田园园猛地睁开眼,眼神微冷:“他,他是不,不是被,被周廷,廷祎带走了……”
她的大壮都变成这样,他们还是不愿意放了他吗?
“你别着急,秦王殿下离开前说会把大壮还给你的…”
“…什么,什么意思……”
此时,皇宫光正殿。
大周皇帝半倚在床上,地下跪着自己唯一成年的儿子,未来的天子。床边是貌美的刘皇妃舀着汤药,香口微张,轻轻吹了几口,声音甜腻:“陛下,您先喝药。”
老皇帝眼露不耐,可看着爱妃娇美的脸蛋,还是乖乖把药喝了。喝完,挥挥手,刘皇妃随后退下。
离开前,美貌的皇妃看着周廷祎温声叮嘱:“你父王年岁大了,别再气着他了。”
周廷祎低着头看着地上的圣旨,眼睛发红,对于她的嘱咐置若罔闻。
刘皇妃美目一暗,轻摇着腰肢缓缓离开。
待她离开,黄侍人将宫门关上,一时殿里只剩下父子二人。
大殿中央有座半人高的四足错金兽守云龙纹香炉,兽口喷出缕缕蓝紫色的烟气,厚重的香味萦绕不断。
“起来吧!不必求朕,朕意已决。你还记得朕为何会为一臻改名字。”老皇帝眼神疲惫。
周廷祎拱手:“儿臣不知。”当初他对这个儿子不上心,父皇突然改名,虽然奇怪却懒得过问。
大壮的名字原来是周永臻,与他同辈的孩子皆从永字辈,后来才改名为一臻。
老皇帝拿出手帕擦掉嘴边溢出的口水,“当初玉碟上的名字是周永臻,而非一臻。他母亲不过是奴隶,血脉低贱不配称我周氏子孙。而今得病又痴傻,是断断不可留。倘若到天下臣民的耳朵里,世人该如何看待皇室?他们会以为我周氏不配坐拥天下,故才会降下天谴,有了这个痴傻的子孙!为了周氏的英明,他不可能留下!”
“父皇!”周廷祎头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眼神哀伤:“一臻变成如此,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平日的忽略,是儿臣的猜忌,不信小孟夫人,才让一个好好的孩子变得痴傻。稚子无辜!求父皇留下他一条命,哪怕让他做个庶人也好,安安稳稳地度过此生!”
看着儿子额头沁出的血,老皇帝怒喝:“妇人之仁!朕看你这逆子是为了讨好孟星惟……呼呼!”他摸着胸口重重喘息起来,指着他的手,抖了又抖:“你,你真要气死朕,你,快要有,嫡子。不,不要也罢!”
“父皇!臻儿再怎么说也是儿臣的骨肉!今日所遭受的一切皆是儿臣之错!父皇,儿臣恳求您,留下一臻一命!以后他不是周永臻,亦不是周一臻,而是田大壮,一个普普通通的庶民……求父皇开恩!”
“你,你,你真是要气死我了!我要是执意如此呢?”老皇帝捂住胸口,气喘吁吁地看着的儿子!
为了一个痴儿,他还能不要江山不成!!
周廷祎再次埋首:“儿子不孝,以后由弟弟为您尽……”
“住口!”一声威严的女声从门外传来。
宫门大开,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在婢女搀扶下走了进来,养尊处优的面容上一片肃杀,见到儿子后厉声呵斥:“你是嫡长子!天下江山皆是你不可推卸的责任!为了一个痴傻的孩子忤逆你父皇,真是枉读圣贤书!”接着转头看向床上大口喘息的皇帝,眉眼间却极是冷漠。
青梅竹马,少年夫妻,风雨同舟五十载,然而一步登天后,乱花迷眼,竹马已忘却年少青梅,渐行渐远,再见之时只剩下相看两厌。
老皇帝指着地上的儿子,手抖的不成样子:“皇后,你,你来的正好,你看看,你的好儿子!”
“本宫的儿子?难道不也是你的,还是你有了小儿子,看到老大碍眼?要不是周廷祚今年才一岁多,恐怕未来的皇帝还轮不到你的大儿子!”皇后丝毫不顾及老皇帝的颜面,毫不留情地接开他的私心,眼神嘲弄:“周廷祚!国祚之子!陛下呀陛下,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会儿又要逼死我孙子!他即是痴傻如何?难道流的不是你们周家的血脉?!倒是你那如珠如宝的小儿子,倒是来的蹊跷!依本宫看……”
“胡说八道!”老皇帝气的脸红脖子粗,床拍的啪啪响:“你这泼妇!祚儿就是朕的儿子,轮不到你胡言乱语!”
皇后冷笑两声:“呵呵,无所谓!你爱养谁的私生子都行,可祎儿是未来的江山之主,这一点毋庸置疑!至于那孩子,依本宫看玉碟除名,贬为庶人,送去候府,此生不得入宫,不得相认……“
忽地,她长叹一声,头上的凤冠微微颤动,硕大的珍珠熠熠生辉,“唉!当年起事,咱们终是欠孟田氏一个人情!纵使身为帝王,亦不能言而无信!”
老皇帝气息一滞,不再说什么,气呼呼地看着母子俩。
“谢,母后!”周廷祎长拜!
离开前,皇后厌恶地看了一眼苍老的皇上,轻哼一声,转身离开。
随着皇后离开,光正殿再次剩下父子俩,一时寂静。
窗前的水仙花含苞待放,紧闭的宫门外隐隐传来放烟火的声音。
周廷祎抬起头,眼神复杂:“父皇,您为何突然非要至孟家于死地呢?”
“你都知道了?”老皇帝掀开眼皮,目光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