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剩下的几株花也种完了。男人说:“以后,晚上不准再偷偷出去,如果你再出去,我就像以前那样,用铁链把你锁起来。”女人低声说:“我只是去看看我女儿。”男人蹲下身子,与女人平视,看着女人温柔平静的眼睛里,自己那凶神恶煞的影像,男人突然有些怯弱,也无法硬起语气对女人说狠话,他说:“刘桐依,不要惹恼我,你已经是个死人,在这个世间,只有我才知道你还活着,你以为你那个寡情薄意的丈夫还记得你吗?还有你的那个女儿,你自己看到的,她和那个畜生的儿子在一起,你还去见她,还去找她!你是不是有病。”女人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那几株牵牛花。
过了一会,男人似乎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又说:“你离开的时候,她还小,她不记得你,很正常。”女人轻轻地说:“只要她过得好,只要那人是真心待她,我就满意,我只是想偷偷见一下她,知道她过得好,我就满意。”男人看着刘桐依,没有说话,他曾经受命于人,曾经想要杀死她,但是无法下手......
十二年,这个女人不曾撒泼打闹,不曾歇斯底里。伤心的时候,默默流泪,高兴的时候,淡淡一笑,从来没有说过什么过激的话,甚至在知道自己的丈夫无情抛弃自己后,也没有说过憎恨他的话,她就是这样安安静静。只有在提到女儿的时候,才会情绪波动一下。刘桐依看着攀附在竹垣上的牵牛花,一株一株地朝上攀援,她那日见过常一昕后,思念一日一日地蔓延,她真的好想好想能够抱一抱常一昕,那个她思念了十二年的女儿。
“桐依......”男人唤了一声失神的刘桐依,刘桐依收拾一下凌乱的思绪,对男人说:“我想回屋。”男人说:“好。”说完伸手搀扶着刘桐依朝房子走去。刘桐依不敢告诉男子,她将玉佩遗落在常家院子里,她只能祈祷没有人发现那块玉佩,甚至遗忘那是谁的玉佩。
走进屋里,刘桐依轻声说:“姜磊,我想回孤儿院看一下。”
姜磊不言不语。
刘桐依看向姜磊,眼神是那么温柔,她轻轻地说:“我只是去看看,然后就回来。”她的手指轻轻地触碰着姜磊坚硬如铁的手臂。
姜磊轻轻地点头,说:“好,我陪你去。”
刘桐依朝姜磊笑了笑,但始终她没看到那张掩埋在络腮胡子里的脸也染上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