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焦仲卿命可真好!”秦峻这般想。
不仅身边有个贤惠忠贞,宁死不负的妻子刘兰芝,在几百里外还有一个这般如花似玉的堂妹在时时刻刻地挂怀着他,真是叫自己嫉妒。
可是似乎也没什么可嫉妒的,在这个时代,他是极少的会与自己妻子殉情的男子。
君不见梁鸿孟光举案齐眉,也是从不敢仰视自己的夫君?
看着杜婵那副颇为关切的模样,秦峻心下暗叹一声。
自己从焦仲卿上封来信中便看出其已生死志,故而答应杜婵提前派人前往庐江郡探听动向,可如今方才三日,那信使即使昼夜不停,也难以在这数百里的路上跑个来回,这杜婵明显是关心则乱了。
一念及此,秦峻开始安慰起杜婵来,他将话题带偏,讲起了今天自己在迎接高顺时遇到的诸般琐事。
也不管杜婵是否喜欢,自顾自地便说起了自己的烦恼。
杜婵并不反感有人向自己倾诉,在她二十载的生命里,仿佛只有前几年会有人与自己玩耍。
更多的时候是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家陪着阿母,无人可以倾诉心事,也无人向自己倾诉心事。
所以表兄每月一封的书信才显得如此弥足珍贵,也逐渐成为了她心中最珍视的事物。
眼前的这个男子与表兄完全不同,自己记忆中的表兄是个颇具儒雅气息的文士,才十来岁就颇得经传要理,出口便是之乎者也,性子也略有些粗疏,自己曾委婉地表达过心意,也不见其回应。
而眼前的男子,虽是一副武夫打扮,内心却细如发丝。
每日回来都会给家中的几个孩儿带回些小玩意或者是零嘴,还会陪着几个孩子一起玩闹,倒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一般。
只是他还颇会讨女子欢心,昨日与孩童玩闹毕,他不知从何处寻来些珠宝首饰,分给了他从外面带回的三个女子。
杜婵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羡慕那几个女子得到的东西,只是看着那张氏两手紧握着那根金钗,面上泛起的幸福笑容,她还是忍不住想,若是自己也收到了他赠送的钗,也会流露出那般的幸福吗?
杜婵不知道,在十载困苦的生活后,她早就学到了一件事,莫要期待他人的善意。
只是当晚,在秦峻装模作样地宿进正房时,住在阁楼上的杜婵也在木梯上看到了一对耳环。
秦峻不会告诉杜婵,若是三个女子都有了自己赠送的首饰,她这个正妻没有,说不得就要在府内婢女口中传出什么宠妾灭妻的谣言来。
为了照顾杜婵的地位,给自己的表演再增添一层保障,他给家中每个女子都准备了一副首饰,因不想引起杜婵的误会,故而将其放在了通往阁楼的必经阶梯上。
杜婵十分享受被他人需要的感觉,难得的,对眼前这个男子还有一些好感,于是二人开始小声交谈起来起来。
秦峻又一次走入了杜婵的内心,试图开解她幼时受到的创伤。
他同她一起回忆阿母,一起怒斥那猥琐的族长叔父,又一起回忆幼时美好的记忆。
秦峻看着面前这坚冰融化,露出娇嫩易碎内心的女子,未免有些怜惜。
不知不觉,夜已过半,许是自己也没有发现,杜婵的声音早已从初时的冰冷成熟转变为温柔婉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