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出去外地的人,目前主要是去江州,外面对新楚的人感兴趣的,以前就司马邺一个人,要不是他经营江州,估计江州还不如现在发展得好。
这都归功于司马邺在江陵待过一段时间,思路在一定程度受到新楚的影响,他也能和新楚相处得来。
曾经司马邺还想学习新楚的练兵方法,请了上百个新楚部队退役的下层军官,让他们来江州帮他练兵。
结果深入了解,发现新楚军队也不过就是这样,没有多少新意,主要是如今新楚的军队,相比于军队,更像个学校。
军队的建设和整个社会也是息息相关的,新楚的做法是适合新楚的,是慢慢磨合改进的。
没有立刻表现出很大的变化,很多人就被辞退了,像左奕,汪林渊这些人就是被辞退的。
因为在江州待了一段时间,认识了些人,被司马邺辞退之后,他们大多成了商人,专和晋国做生意。
也有些人贪图司马邺给的高官厚禄,在司马邺看来值得拉拢,他们也喜欢刺激的沙场,最后留在江州,成了司马邺下属军队的军官。
这些人大部分都把家安在了江州,不这样不行啊,你家人在新楚,万一哪天司马邺和新楚开打,信得过你吗?
按照新楚的体系,两边是不同的国家,说好听点是不同,说难听点就是敌国了。
之前刘曜等人进攻晋国,司马邺让荀邃等人带着一部分江州军,跑去协助防御,江州军在防御刘曜的过程中大放异彩,给司马邺涨了面子,现在得到了司马邺的肯定。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培养出能用的人太多,也有这种苦恼,新楚挑肥拣瘦之后,余下的这些人还是很让外人满意。
因为新楚没有可以阻止,这也算是某种程度的人才外流。新楚顺其自然,这些被新文化影响的人,他们在新楚之外,也是新楚和外界沟通的桥梁。
不过没有一个相互配套的环境,即使是一等人才,也没有生存和良好发展的空间,这就是新楚自信的地方。
新楚那边的环境,把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简单化了,按照预先的规定,该你做什么,你就去做什么,专心把你该做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但是在新楚之外,旧文化盛行,比如司马邺手底下,人和人之间的信任,本来就是微弱的,但是又极力依靠这种信任,这等于是缘木求鱼了。
传统里面,重视道德修养就是很重要的一个方面,重视道德修养,需要大家知根知底,比如你三岁就追邻居家的老母鸡,邻居看到了,感觉你这人一看就不是个正经人。
这个时代的人们还认为,好的道德是可以遗传的,所以士人才会依据礼法,做合礼的事情,祖先是个大孝子,后代也不会太差。
不这样无法操作,重视道德,又不能拿个尺子来测量你的道德高度,所以魏晋的士人们才极力争论,才能和道德是不是一样的。
有才能是不是就有道德这个问题,曹操就不这样看,所以士人群体清议认为是没有道德的,他照样用,反正他也没打算和士族比这个,比也比不过。
士族们有优秀良好的家风记录,都是大家士族联合起来交游,搞出一个清议大群体,互相吹捧品评搞出来的。要不然这个太守好不好,有一个农民写历史书记下来吗?
曹操就很清楚,他父亲还是个宦官养子,宦官是士人们最瞧不起,最敌视的群体之一,比出身怎么和你们士人比。
虽然他极力推崇法家,推崇简朴,尽管他之后的儿孙有努力,但是他自己建立的套路就不够完美,后人的才能也实在有限,他家还是没斗赢士族们。
士族们上位了,立刻从曹操认为的“才性离”,才能和德性相关,转变成才能和德行是相关的这种普遍看法,当然士族们的认识也不一样。
有人认为,才能和德性就是一个东西;有人认为,才能和德性虽然相互关联,但是不是同一个东西。
才能德性相关,孝顺的人就是忠诚的人,在家做孝子,在朝廷才能做忠臣。
这也是孔丘思想的延续,认为仁,孝,信,悌这些东西都是同一的。人要修德行,达到道德的完美,就变成了行事不会出错的君子,圣人了。
当然后世的儒家信徒,也认为只有极少人可以成圣,大多数人只能做到君子。就像魏晋的九品官人,从来不给人评一品才华,这种荣誉是个给君王这些人的。
但是践行儒家的思想,就会导致一个现象:忠孝你虽说一样,可是实际是不一样的,假如你只能听一个人的命令,你是听父亲,表现出孝,还是听君王,表现出忠呢?
法家为了把国家变成霸道的,充满战斗力的,就只能让忠放第一位了,你人人都听老父亲的,谁来听君王的?只能大家无论父子夫妇,统统听君王的,这样就可以无敌于天下。
商鞅就在书中批评了儒家这种说法,说鲁国有三次战争,有个士兵三次上战场,三次当逃兵,被朝廷抓住审问,这个士兵说,“我是独生子,我死了没人给老父亲养老。”
其实这就很清楚体现君主的不讲道理,封建王朝只让民众对朝廷负责,朝廷却认为自己没有责任反过来对民众负责。
民众老弱了,只能依靠后代赡养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别人尽孝这种说法,难道一点道理没有?
当然商鞅是站在君王的角度叙事,也是为了让君王听自己这一套,把这个故事讲下去。
孔丘认为这个逃兵不仅无罪,还是个大孝子,人人都向这个人学习,天下大治了,于是还奖励这个战场逃跑的人。
最后孔丘用礼法治国,导致鲁国士兵在战场上大量投降逃跑。因为大家都有借口了,所以做逃兵和投降来都很润滑,大量的逃兵和士兵投降事件在鲁国发生。
而对比严刑峻法的楚国,直接按照军法从事,这种逃兵楚奸就极少出现,楚国和鲁国打仗,很容易就推出,鲁国总是挨打那一个。
从这种角度退职,儒家的这一套在单独建立朝廷上面,已经脱离了时代的需求了,时代已经不是以前周王朝的时候了。
周那个时候都是天子分封诸侯,时代变了,不管是抵抗游牧民族还是攻伐异国,儒家都无能为力,它只适合在小国寡民的情况下使用,人在小范围内到老死都不向外走动。
商鞅这一套就比较容易实施,于是他就很直白地说了很多理念,比如君王你的利益和下面的人的利益是相反的,你怎么能妇人之仁呢。
这也就是秦国用商鞅变法后能兼并六国的原因,把民众拆散开来,只听命于君王,别人要是没这么干,谁打得过你。
高昂皇权,那些公侯他们愿意成为皇帝随意打杀的奴才吗?
六国在不经意,或者说注意了也很难改变自身的情况下灭亡,但是那种能爆发出极强战斗力的严刑峻法,很多人接受不了,尤其像鲁国这些地方,你秦法鼓励告发亲人,这样的人在鲁国那是禽兽不如。
秦帝国无法解决这些问题,更保证不了帝王质量的延续,在始皇帝这样的强人驾崩之后,立刻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