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你来看看这份文件。”说着，曹坤将手中的文件袋和一些散落的文件一同递给沙发上抽烟的张沣源。

张沣源闻言，掐灭了手中的香烟，起身接过。看到文件袋上赫然写着叛国处决字样，心头微颤。但不明白为什么曹坤给他看这个，只好老老实实地翻看那沓厚厚的资料，发现罗靖也在此列，手上动作一滞，等着曹坤解释。

“你看看......”曹坤点了支烟，拿着烟灰缸走到窗边“里面有好几个都是你的得意门生，都是你一手培养起来的人才......那边的意思是......”没有继续，曹坤略作停顿后，掸了掸烟头上的灰烬。

“那就按你的意思来吧。”张沣源将那叠资料随意地扔回办公桌上，语气不善道：“我都听你的。”

“我给你看是想问问你的意思，你我兄弟多年，我现在还能信得过的，也只有你了。”曹坤深深地吸了口烟，将直抵喉头的叹息声压了下去。

张沣源心头一动，诧异抬头。但又觉自作多情，只好自嘲的笑叹一声，压低了声音道：“你明明知道，这些人哪里叛国？怎么通敌了！他们不过是想尽自己一份力，来从别国手中将我们的山河挽回一二，不过是乱世中想护一方平安罢了，怎么就……”说话间警觉地瞟着房门。

“我一个小小军阀，在那样的局势下活了下来，现在还占住了京师城，这都是你的谋划。我一介匹夫，能当此任也是你的筹划。”曹坤半眯着眼睛，打断了张沣源的愤怒，回忆一路以来的腥风血雨，感慨地说：“我是忌惮过你，你算无遗策，我怕哪一天你就不甘在我之下了，到时候一呼百应，我的身家性命又该如何......所以有那么几次，我都想......”话到此处，他夹着烟的手指也微微发颤了。

“我知道。”张沣源坐回到沙发上，为自己点了只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笑向曹坤道：“但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背叛。从前是，现在，也是！”

“所有人都和我说，你张沣源会背叛我，让我先下手为强。”曹坤索性将手里的烟摁在了张沣源眼前的烟灰缸里，拉近了二人的距离，一脸郑重地说道“可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不然......那年王毅将我扣在香溪，你也不会冒那么大的风险单刀赴会......我们是生死兄弟呀！”

张沣源没有接话，只是低着头默默地抽着烟，蓝色的烟雾几乎将他讳莫如深的表情淹没，半晌才吐了一口烟，怒声道：“可你不该杀了我的妻女……”

“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就住在我家隔壁，我不听话被父亲揍时你就会趴在墙头偷看！”想到此处，曹坤话里带笑，但这抹笑意并没有维持多久，脸上便又一次阴云密布，点起一支烟吸了一口，缓缓吐出“我那时候就很喜欢你，觉得你独来独往，和我们这些孩子很是不同。”

张沣源笑道“没什么不同，只是那时我父亲病重，我忧思甚重。看你们一群人顽在一处，也很是羡慕。”

“我也是你家搬走后才知道的。”曹坤叹道“常常后悔没有主动问过你......没想到多年后还能遇到。”

“是啊！”张沣源吐出最后一口烟“我也不曾想过......”把烟蒂胡乱地在烟灰缸里压灭，叹息一声“这条命，本就是我欠你的。”

“不要这么说。”曹坤熄灭了烟，走到张沣源跟前，拍了拍他的肩头，凑到耳边轻声说“素琴的事，我很抱歉......”

张沣源从别人口中听到妻子的闺名，心上闷疼，眼圈也不自觉红了。

曹坤走近张沣源，从袖口中摸出一只蝴蝶发卡，递到张沣源手中，重重压住，生怕他过度反应。瞥了一眼房门，才压低了声音和他解释道：“我那时已经知道胡权投靠了利本，想送倩倩去做投名状，孩子是我派人去接的，你放心……我没有对不起你。胡权杀了素琴，也是极端出离下的无奈之举……我能力有限，不能都救……否则……但……我也……”

听到女儿，张沣源乱了阵脚，忙起身道正色道“都过去了，何必再提？”

曹坤见他这般景象，没想到他如此冷心冷脸，心里像是浇了一盆冷水一般，瞅着桌上的烟灰缸发了一会儿呆才回了神，才哑然叹息道：“至于胡权……我现在没办法动他，他投靠了利本人，已经成了钉在我身边的眼线，我自顾不暇。”一面说着一面拿眼睛觑着房门。

“所以你只能卖国求生吗？”张沣源压着声音问道：“这就是你残杀这些人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