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里来了妖物,而这妖物,就是信子从山里带回来的。
自古以来,请神容易送神难,想要赶走妖物,必须要将信子献祭给女娲娘娘,祈求她的保佑。
此事阿公和风豹虽然极力反对,但在村民面前,他两人的反对力量也无济于事。而信子,依然毫不辩解,根本就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村寨里的人都信奉女娲娘娘,自称是女娲娘娘的后裔,每年都会举行大型的社祭仪式。祭品丰富,牛羊虎豹,甚至还有活人献祭。
社祭的地点就在临近村寨的悬崖边上。
村寨所处的地势险要,居于悬崖峭壁之上。悬崖的下边是一条终年奔流不息的大河,水势湍急,浩浩荡荡。
社祭仪式是这样的,在悬崖的旁边搭建一座木台,将祭品放在台上。然后村民们会在木台旁边欢笑祈福,载歌载舞。等时辰一到,便由村寨中的司祭诵念祭词。最后,砍断绳索,将木台连同祭品一同沉到悬崖下面的大河中,算是将祭品献给了女娲娘娘。
那一日,正值村寨的社祭当中。
紧要关头,在木魁将要斩断绳索,把木台上的信子沉入悬崖之际,元鸣忽然从天而降,而且其落点不偏不倚,竟然将木台给砸了个稀巴烂,社祭仪式被迫中断。
如此怪异之事,自从村寨开始有社祭仪式以来就根本不曾发生过!
社祭仪式的中断是有讲究的,村寨里会有专门的巫师对此进行卜算,最终推算出这是女娲娘娘在解救大家,只要令这名外乡人和信子成亲,如此即可破了这股诅咒般的霉运,驱赶走妖物,从而导致全村老少平安无事的。
如此一来,信子当然就可以免掉了自我牺牲去献祭的下场。
情势翻转,风豹欣喜欲狂。而信子,虽说劫后余生,却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两人成亲后,信子就尽起了一名妻子的本分,将元鸣照顾得无微不至。
新婚之夜,元鸣并没有暴毙而亡,安然度过。铁一样的事实证明,他果然是女娲娘娘派过来破解邪恶诅咒之人。
风豹尽管嘴硬,但他面冷心软,唠叨几句后,每天依然老老实实地按照阿公配置的药方,去温泉池子里挖取青泥为元鸣涂抹治病。
在风信子日复一日的仔细照料下,皇天不负有心人,元鸣终于得以悠悠醒转。
好不容易搞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元鸣的疑问却一个都没有得到解答,反而更加迷惑了。
雷虎和木熊在新婚之夜的冻僵暴毙自然是由于信子的缘故。可笑这两人色迷心窍,却引祸上门,自投罗网。那种夜半突发的极寒温度绝对不是普通人所能够忍受的。
还有风豹这好似满脑子里都是肌肉的强壮家伙,整天絮絮叨叨,翻来覆去所说的都是同样的一些话语,似乎是脑袋有点不太灵光的样子,真是奇哉怪也!
这里的人和事,处处都透着一股子邪门!
元鸣甚至一度怀疑,自己一直都是活在一个虚幻的梦境之中。
时间依然一天一天的流逝,不舍昼夜。
元鸣身体的境况虽然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但好在似乎也没有恶化的趋势。他内心现在已经认命般地平静,即使以最乐观的想法,估计如果没有什么奇迹般的契机出现的话,恐怕他这种活死人的模样在短时间之内难以改变。
不过事情也不是一成不变。
天长日久,耳濡目染之下,信子和元鸣两人之间的交流逐渐增多起来。两个人虽然都不能说话,但却总可以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嘛!
相看两不厌,唯有情人间。
况且眼睛可是心灵的窗户。
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彼此之间就会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透过眼神,元鸣可以看出信子其实是一个极其单纯的人。
她温柔似水,贤淑雅静,似乎是只知道逆来顺受的柔弱模样。但在有些时候,她就忽然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甚至会变得有点浑浑噩噩,行事全凭个人喜好,更加趋近于动物的本能。
而且,她又是怎么学会修炼的呢?
表面上来看,她可是一点法力都没有的普通人模样。
元鸣自受伤以来,虽然身不能动,但“太一归夷术”和“元神交感大法”的造诣却达到了新的高度,其浑身灵觉、神识的感知更加敏锐。
他现在活死人般的状态就相当符合“太一归夷术”第三层“无悲无喜”的境界,天然地契合了“太一归夷术”第三层的修炼要求,可勉强说得上是因祸得福吧。
在元鸣洞察入微的感知下,风信子和风豹两人其实都大有古怪。
虽然表面看上去和普通人一样,但两人体内却像各自隐藏着一只沉睡的上古凶兽一般。
那种极致内敛以至于无声无息的巨大力量,如渊如海,暴戾而深沉,亘古而狂野。哪怕两人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一丝气息,气机共鸣之下,也会令元鸣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栗好久。
这种感觉便如同一个浑身赤裸,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在面对一只猛兽一样,乃是一种天然的应对极致危险的本能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