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锦棠仰头想想回道：“确实不知道呢。”

语气自若。

冯茹之低头沉吟，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做出了一个夸张的反应说：“要不我们做个交易吧，交易！”

空气寂静，时间仿佛无限拉长，但感知依旧。方锦棠感觉到身后的空气涟漪，随后熟悉的触感回归，艾琳娜似乎是飘在空中将双手绕过方锦棠的肩膀搭在胸前。

“好。”

“啊啦，答应的这么干脆，我都没想好交易的内容，你做个选择吧，

选项一，你带着我回去，救活那俩人再给你一些知识，但是我会努力做到我本该做的，逃跑什么的。你会成为英雄哦，然后我会继续阴暗地爬行，听起来很好吧？！

选项二——你可以问我几个问题，但代价是放我走，以及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加入我们。

听起来很好吧，爱德蒙·唐秦斯？”

方锦棠皱起眉头，他不是讨厌交易，而是讨厌他被称呼为《基督山伯爵》里那位主角，那位如同童话故事中走来的主角，拥有恶孽却保持绅士的王子，他从不觉得自己那么善良。

冯茹之看着面前的少年皱起眉头，脚步却纹丝不动，带着恶意的笑容再次缀上。

雨声渐停。

艾琳娜在方锦棠的身后，两人声情出奇的一致，严肃但从容不迫。

“世界上有神吗？”

冯茹之撇了撇嘴无奈回道：“或许吧。”

“灵魂积石的本质是什么？”

冯茹之笑容重新勾起，这才是她最喜欢的部分，她享受主角们崩溃的部分。

“七分之一的碎片，技艺的碎片，思考的碎片，感情的碎片。或者说构成一个人存在的本质，既能让人在杀人时获得那份熟悉，也能获取一项能力与代表罪孽的星辉，那是每个能力者的赐福也是诅咒，但总之不算个坏东西。但你猜一个死人最重要的部分是什么？”

她看着方锦棠面色平淡自己却笑出了声：“对啦傻仔，是绝望与疯狂啦——掠夺法则的本质就是世界疯狂的本质。星辉缠身之人，要么成为绝望的凝固者，要么变成疯子，你们选的嘛。”

“哦。”

一边想着超凡的世界如此苦痛，闲暇时都带着无所不在的压迫感。而唯一的捷径便是失去自我，这是何等的绝望？

但在方锦棠看来这又是何等的傲慢，他们举手投足间便能决定两个普通人的生命。他看见了，看见那两个普通面孔后的家庭，青春期时懵懂的雀跃，放假时为数不多的放松，与背负现实时的无奈。

但一个月的时间也不过只让方锦棠熟悉了高危局那繁琐而臃肿的体系，警察局的口供流程，与艾小姐陪伴在旁的舒适。他又如何能批判冯茹之呢？但他又何须再担忧那疯狂呢！

艾琳娜金发随风拂起，撩着方锦棠的脖颈。

虽未回头看过，但他总觉得艾小姐今天心情不好，了解那一面很重要，挽救局势也很重要，但艾小姐今天不开心了，他要回家了。

冯茹之歪着头看反应平淡的方锦棠，她的乐趣没有了，但又有点不甘心便补问了一句：“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有……再见。”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冯茹之坐在血泊中一脸茫然，夏风拂过，伴随着晚霞的气息。

半饷后冯茹之踉踉跄跄扶墙站起，好看的眉头紧蹙，喃喃自语道：“这么多血可怎么洗呀，现在的方锦棠也好强呀，打工人多苦呀…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