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刚度过一天还算闲暇的日子,就又出了怪象,东南方归墟方位不断涌来淡淡的黑雾,秦长醒顿时警觉,连忙回房着手起局。
螣蛇临旺,又见己土癸水,落离宫。
秦长醒立刻去了案牍格,只见江止符正站在露台上瞧着雾气发懵,甚至少有的露出了严肃的神情,如今见了他,便率先开口道。
“你也瞧出来不对劲了?”
“嗯。”
江止符纵身一跃,跳下露台,跟秦长醒一道回了文渊阁。
望着昏暗灯光下的置闰全图,饶是吊儿郎当的江止符也皱起了眉。
“事件落宫见九天,冲星,大概率是墟要来了,事态紧急,刻不容缓。”
秦长醒同样面色凝重,说道。
“我根据以前记录的墟每次出现的时间,逆推过置闰局,找不出任何重叠的准确的信息,这次也一样,无法预测具体的墟来临的时间和地点,只知道来势汹汹。”
“我去九幽殿通知大祭司她们回日奇岛。”
“那我去请坛,应该还有时间。”
商议完事情后,江止符便乘上索道滑去了九幽殿的方向,而秦长醒则来到了往生殿,往那赤麟色实木坛上供起一柱长香,随即抽出坛上的符纸,以一点朱砂雄黄粉为墨,开始请符。
约莫过去了两个时辰,秦长醒手中的符纸已有几百张,准备妥当后,便只身前往日奇岛。
索道上的秦长醒远远的就瞧见了被黑雾吞噬的日奇岛,甚至归墟处依旧不断的升腾起新的弥漫着虐杀气味的浓雾,像是有自主意识的怪物般源源不断的朝岛上涌去,瞧着这样的情形,他的心也跟着揪紧。
很显然又是一场浩劫,也不知乌达现在怎么样了。
雾气快要吞没大半个日奇岛的时候,秦长醒也抵达了那处,只见一团黑雾正快速朝几个渔民袭去,霎时渔民倒地不起,抱着脑袋痛苦的抽搐着,而雾却化作触手般尽数朝他们的眼鼻耳口灌入,不一会儿那些原本倒地的渔民均眼冒黑水,以一种扭曲诡异的姿势站了起来,仿若行尸走肉般撕打在一起。
秦长醒来不及撤下腰上的钩锁,连忙从怀里掏出先前备下的符纸,朝下方撒去,嘴里还念念有词。
“七政八余,太上皓凶......长颅拒收,手把帝钟......”
那些浓雾顿时如同触电般四散开来,而方才还扭打在一起的渔民也稍稍恢复了神智,趁着这个空隙往岛的另一侧逃命去。
可接下来秦长醒所见的情况却不容乐观,就如同最早的梦境那般,整个日奇岛,雾气所掠之处,往日里和善淳朴的众人如今均眼冒黑水,面露狞色,尖啸着扭打在一起,而最先倒地的人又会被其余人围攻,被掏空内脏,撕碎身体。
疯魔的丈夫,将镰刀挥向了曾经相敬如宾的恩爱妻子,癫狂的青年,用斧头把曾尽孝的老母亲剁的血肉模糊,黑雾所过之处,皆是恶鬼荡行,尸横遍野,曾经安宁祥和的日奇岛如今仿佛人间炼狱。
人人皆是犯罪者,人人皆是受害者。
秦长醒取出一张符咒贴定大椎穴,再定神阙,安保神智,做完这一切以后,便独自朝岛内走去,乌达并不在她的住所,而先前热闹的街道,如今鲜血四溅,肉骨横飞,不见人际,一直走了许久,才瞧见远处巷口有一拄着拐杖来回缓慢踱步的老翁。
见他活动如常,不像被黑雾侵蚀,秦长醒便想走近去问一问情况,可刚走近,才发觉他的面颊也赫然遍布两道墨色泪痕,而那双黑水满溢的双眸,则直勾勾的盯着他,嘴里还在叽里咕噜的不知在念些什么,随即便像是发现了猎物般,朝秦长醒伸出了枯槁的双手。
只见秦长醒一个侧身避闪,躲开了老翁伸来的手,随即毫不犹豫的掏出符纸,贴到了他的大椎穴。
“天蓬天蓬,九元煞童……”
待秦长醒念完咒,老翁顿时口吐污血,等他恢复几分神智,秦长醒便将他扶往屋内,随即问道。
“老人家,知道乌达在哪吗?”
老翁颤悠悠的抬手,虚弱的指了指不远处桥对面的茶坊,随即便昏死过去。
秦长醒简单的安置一下老翁,随即便赶往茶坊,结果刚一过桥就瞧见了一堆乌泱泱的人挤在茶坊门前,均是失了神魂的行尸走骨,见状秦长醒拿出随身携带的果酒,兑上一把雄黄粉,洒在了桥上,掏出火柴引燃,继而撒了一把符纸,随即抬脚跨过了迅速燃起的橙红火舌,而那些人也见鬼般纷纷避开噼啪作响的蜿蜒火蛇。
可秦长醒还没走过桥,火酒就已经燃的差不多了,无数的利爪见机也朝他袭来,眼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扯烂,沁上了道道血痕,这时咻的一声,一道贴着天蓬神咒的符箭划破穹幕上方的黑雾,订在了他的脚旁,随即耳后传来了一道略显熟悉的声音。
“原以为你是不爱吃饭,原来只是口味独特,爱吃些果酒烤墟傀,你早说我就带些孜然辣椒粉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