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醒抬头,只见一袭藤黄身影从上空的索道划过,最终落在了茶坊屋檐上,他也顾不得那么多,同样快速朝茶坊内跑去,等他跑上二楼时,江止符也解开钩锁,落在了露台上,见秦长醒气喘吁吁的,面色苍白,上好的真丝唐装也破烂不堪,洇着血,模样看起来有些狼狈,便又一个跨步来到了他的跟前,将肩上披着的斗篷扯下来丢给他,随即像是邀功般,凑近问道。
“你说我是不是来得很及时?”
秦长醒没心思和他打趣,只焦急的问道。
“你过来的路上有没有瞧见乌达,原本我以为在茶坊内,但是却不见她的踪影。”
江止符拧着眉,沉思片刻道。
“可能在田埂上,先前她说要去稻田锄草来着。”
江止符说罢便跃上露台,沿着檐上悬着的雨水链滑下,秦长醒也紧随其后,随即发觉稻田就在茶坊后方,原是自己会错了老翁的意思。
沿途,均是一派触目惊心的惨烈景象,他们见人便用之前的法子,将符咒贴在众人的大椎穴,待他们清醒过来便让伤势不重的人去救治重伤患者。
而在江止符到达日奇岛没一会儿,另一边得了通知的大祭司也带着一众祭司和乡绅匆忙赶去了岛那端的石塔旁金镶玉一般的水潭。
传说中水潭是前任捕鱼人率人凿开的,最初是用来对抗墟的,后来也做为日常的重要祭祀使用。
大祭司按照先人留下的办法,命人在水潭周围的金沙滩上倒满酒酿,随即引燃,火焰顿时如同冰蓝的高耸屏风,圈住了那冷清清的碧玉,而众人则在大祭司的带领下神色肃穆的走进了那冲天烈焰中,待醇香浓烈的火舌爬满全身,原本澄澈的绿谭也染上了墨色,而她们也再往前一步,踏入水潭,随即取下身上系着的葫芦,灌满潭水。
“跟我走!我们只有一个任务,尽可能多的救下乡民。”
大祭司说罢,便快速走出水潭,加紧步伐朝岛内赶去,众祭司紧随其后,仿若进攻的英勇鸦群,往岛内闯去,遇见黑雾便泼出潭水,而那原本翻涌肆虐的雾团,在沾上潭水的那刻,竟如同触电般快速退去,颤抖着缩成了小小的一团,随即消散。
此刻秦长醒和江止符,也赶去了稻田,原本的嫩绿稻海如今满是杀红了眼的乡民,刚结穗的稻谷被踩的东倒西歪,遍布猩红鲜血和破碎残肢,如同扯烂的绒毯,而上方是水蛇一般腾挪妖矫的浓雾。
秦长醒二人火速给他们都贴上符咒,一路往稻田深处赶去,结果就瞧见两块大石头间塞满了熙攘疯狂的人,江止符见状不假思索的抽出一支符箭,舔湿箭尖,粘上符纸,随即往人堆里射去。
待这些宛如恶鬼般张牙舞爪的人四散逃命,秦长醒这才看清石头缝最深处居然是手持镰刀,浴血奋战的乌达。
“你们来了。”
说罢,乌达便泄气的瘫坐在地,嘴角勉强扯出了一丝笑,而她的双手,还紧握着沾满鲜血和碎肉末的镰刀。
很显然躲于石头缝中的她逃过了黑雾的侵袭,却没能躲过乡民的围猎。
江止符快速冲过去,蹲下身来,关切的问道。
“阿姐,你没事吧?”
乌达摇了摇头,这时一旁的秦长醒也接过了她手中的镰刀,放到一旁,继而大致的给她检查了一下伤口,看起来只是些抓咬之类的皮肉伤,并没有伤及筋骨,这倒是多亏了她机智的躲进石头间的缝隙里。
秦长醒帮她进行了简单的伤口包扎处理,见她能自行走路,又和江止符一同处理完剩下的被黑雾侵染的乡民,随即原路返回,结果半道就遇见了大祭司她们。
两方交换了一下各自获得的信息,得出的结论是情况仍旧不容乐观,但还是勉强能控制住,大祭司则依旧面色凝重,若有所思道。
“只是适逢渔市交易日,正是集市人流多的时候,但我这边着急处理雾煞,抽不开身,那边的情况还需要捕鱼人你去探查一下。”
“没问题。”
秦长醒不假思索便答应下来,毕竟这是他身为一个捕鱼人最基本的职责所在,没有拒绝的理由。
大祭司给了秦长醒一个装满潭水的葫芦,用于驱逐黑雾,而秦长醒则给了她一些符咒,并告知用法,以便处理遇见的被侵蚀的乡民。
交代完事情后,秦长醒就和江止符以及乌达三人去了渔市。
然而等他们抵达渔市,才发觉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一切如常,摊贩们吆喝叫卖,顾客们挑货讲价,一派其乐融融的欢腾景象,并没有任何的异常,甚至于岛上已经凶雾肆虐,被瘴气笼罩,而这里却阳光和煦,微风习习。
可不知为何,一股毛骨悚然的意味却涌上里秦长醒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