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家的也是福薄,那天讨的东西都给了我们娘仨。晚上实在饿得不行了,偷偷去吃了土垫肚子,到了晚上说是肚子涨,又喝了点水,第二天早上就不行了,衙门里来的人把他拉走了说是活不了了。拉走时眼睛还睁着呢,就是说不出话来,但我知道他是在对我说把儿女养大。”陈秦氏已经泪流满面。车中的人都安静了下来,这时马车速度慢慢降了下来,外面的车夫大叫道:“补给点到了,都下车吃饭了,把能穿的衣服都穿上啊!”
众人依次下了车,这个补给点非常简陋,就是几顶行军帐篷,边上还有一排茅草屋,看那样子好像是马厩。有人引导着他们去方便,洗手后,来到帐篷里,一阵浓烈的肉香传来。
午饭是一张土豆和面粉混合成的饼和一碗咸菜肉汤,这种饼虽然并不如面饼好吃,但却也有不一样的味道,醮着肉汤里面喝,味道却也不错。而且这饼量还真是不少,大人吃饱也没有问题,老少都吃不完。
吃完饭后,后面的马车也来了。每次发车的间距都是经过计算的,这样就不会使得补给点太过拥挤。车夫和马匹也经过了更换,此次使用的马匹众多,车夫也不少,本来都是沿着河面走,也不存在迷不迷路的事情,而且一般车夫跟马匹一样一天干半天休息半天,这么冷的天在冰面上行走还是很辛苦的,也很考验体力。
休息的时间不长,更换了车夫跟马匹后继续出发,一路上除了晚上睡觉,一直都在赶路,过年也是在车上过的,条件简陋,也无法给这些灾民提供更好的条件。
总体上说,灾民的忍耐力还是很强的,就象史天宝他们,天天能吃饱就很满足了,虽然土豆饼吃得比较多,但偶尔也会有那么一两顿是吃的米饭或者馒头,其实即使以前过年时也就是年三十那一天会吃得比这些好。
初二下午,一车人还在车里昏昏欲睡,突然听到车夫在外面喊着“到了,到了,快下来吧!”史天宝揉了揉眼睛,转身扶起老娘从车上下来。
车子停在河边,但并未见跟日常一样的补给点,岸上站着一群士兵,穿着跟洛阳看到的士兵一模一样,都是一身军大衣,但又似乎有所不同,董金鑫他们穿的鞋是绿色的胶底鞋,而这些士兵穿的是高筒皮靴。
这些士兵一动不动的站着,远处山脚下是一排排房子,还有两个圆筒状的高高的东西在冒着烟,正不知所措之际,后面走来一群人,走在前面的是一男一女。
只见那群人走到他们面前,那一男一女年岁不大,看着也是笑眯眯的,史天宝正想上去询问一番,后面一人突然大喝一声:“见到军门大人还不行礼!”
吕大有跟陈秦氏听不懂这军门大人是什么意思,但史天宝出身城市,做铁匠时也跟那些大头兵接触过,自然知道军门大人是了不得的高官,赶紧准备跪下行礼。
那少年也不阻拦,明制百姓见官可是要跪下磕头的,显然对于这种规定那少年也不准备更改。那两人自然是沈玉飞跟徐应兰,而在后面大吼的那人却是杨御番,他今天带着已经经过整训的家丁过来领取装备,当然上官在这里,他也得时刻跟在后面。
沈玉飞扶起众人,笑眯眯地说道:“欢迎欢迎!舟车劳顿,抓紧先去休息一下。来人,带他们到宿舍去。”身后一人出来就准备带着众人走,这时陈秦氏却突然又跪了下来,说道:“大人,奴家不去塞外可好?”
沈玉飞示意徐应兰把陈秦氏扶起,问道:“哦,你因何不想去塞外?”陈秦氏抬头看了沈玉习一眼,看到他并没有恼怒的意思,于是大着胆子说道:“我当家的没了,就带着两个孩子,平时在家都是当家的种田,奴家没有种过田,怕操持不好。”
沈玉飞哈哈一笑,说道:“大嫂不用担心,每家的情况我们都会核实,象你家这样的情况确实不适合到塞外去种田,我们会酌情考虑的。”转过身来对后面的属下说道:“记住,后续安排工作时要综合考虑家庭情况和技能情况,不要一刀切。”
那属下答应了一声,还拿出一个本子记了下来。接着有人把史天宝一行给接走了,他们怀着忐忑的心情跟在后面,向着远处走去。
沈玉飞笑眯眯的转过头去,对着跟在后面陆永平、张同敦、李东国、张政军、白依依,这些人也是听说师长要来,怎么都得来迎接一下。高级军官中只有陆水根和吕东两人一东一西在前线收集情报,确实来不及赶回。
等了半个小时,前面的马车陆陆续续把运过来的人卸了下来,工作人员及时都带去宿舍,对于这批人沈玉飞也很是重视,这些人是以后首批河套移民的主力,能否在河套立稳脚跟,最终还是要靠这批移民,他们以后就是真正的边民了。
王成效他们的马车终于到了,陈博第一个从马车上下来,看见沈玉飞,冲上去一把抱住,大声说道:“哈哈哈!想不到吧,我胡汉三又回来了!”旁边的徐应兰不禁问道:“陈哥什么时候改名叫胡汉三了。”
那边迎接王成效的又是另外一种架势,陆永平带头,一群人整齐的站成一排,向着王成效敬礼,王成效回礼后跟这些老部下一一握手,一边互相问候,一边簇拥着王成效往远处的驻扎地走。
王成效看到白依依也跟着,连忙上去搭话,“嫂子,你怎么来了?”
白依依是个要强的人,来了延绥之后除了管好医务兵外,还招了约一千女兵进行训练,前段时间天天混在军营里,连沈玉飞和徐应兰也难得一见。最近大概觉得女兵受就只有完成,天天来缠着沈玉飞要一个编制,要武器。沈玉飞老是推脱这事要军队自己定,他不便参与,正好王成效来了,自然要找王成效讨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