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总是忙于制香,谢云璃出门的时间变少了许多,但她还是会亲自去和寄卖的掌柜们打交道。
她是小本买卖,寄卖时就已经谈妥,每月都要收款的,不然下个月的香她也是供不起的,其他都能谈,唯独这个不行,这是她的底线。
名气响,客人多的铺子,不缺这一点蚊子肉,掌柜的虽然没有直接奚落她,但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别人都是三个月才结一次,独你特别,要月结,这是坏了规矩,生意不是这样做的。
谢云璃无法,只能带着自己的香去别的地方。
也有看她是汉人,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言谈举止中透着掩饰不住的轻蔑。谢云璃忍了几次,对方倒是越来越过分,蹬鼻子上脸的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实在是不堪入耳。谢云璃要散伙儿,对方还想扣着她的东西。
最终还是闹了一场,撕破脸面,谢云璃才把剩下的香要了回来,至于少结的银钱,实在是要不回来,她只能打落牙齿肚里吞。但每次路过那家店的时候,谢云璃都在心里暗暗祈祷,早点关门大吉。
这还是谢云璃生平第一次做个泼妇。尽管在外人看来,不过是说话语气急了些,声音更大一些,其实依然没什么杀伤力。
但对她自己来说,这是前所未有的体验。她第一次意识到,因为拥有的太少了,普通人的反击,大约也就只能到这种程度。
刚开始的时候,她甚至觉得难堪,羞耻,还有一点悲伤。实话说这样的姿态不好看,甚至很难看,但心底的不服又阻止她立即转身离开,唯有拼尽全力地抗争,才能泄出这股邪火。
沮丧的时候,谢云璃只要想到家里还埋着锦年给的银子,就生出一股源源不绝的勇气。
这没什么,这家不行,就换下家,下家不行,就换下下家,总不至于全世界都跟我作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