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沿着山坡而上，到处都是尸体，有松城的人，而更多的还是穿着军装的幽州兵，王程锦恍然大悟，魏善仁定是私自调用幽州兵来屠杀松城了。

想到这里，王程锦的心好似落入了深潭，空落落的，纵使松城守卫厉害，也抵不住一万兵马一齐上阵。

王程锦又紧张又害怕，只能加快速度往里跑去，一马平川的大地上，红一片白一片，分不清是雪还是血。

他在尸体里分辨有没有认识的和活着的，若不是冬天温度低，此刻恐怕已经恶臭遍野，原本美丽的松城竟变得如此狼狈不堪。

纵使在战场上看惯了生死，见到此情此景，王程锦的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泛起一阵阵恶心。

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是那晚让他吃饺子的老婆婆，王程锦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他开始陷入深不见底的恐惧之中。

快到后山时，王程锦看到兰泽伤痕累累地躺在地上，他立刻跑过去，发现他还活着，顿时舒了一口气。

他将兰泽扶起，为他输送真气，兰泽软弱无力地睁开眼睛，缓慢地掀动唇瓣，“其他人怎么样了？”

王程锦摇摇头，“我不知道，你是我发现的第一个活着的。”

王程锦给兰泽找来水和药，看他暂时脱离了危险，便扶着他又继续往后山走去。

在吊桥处，他们看到了子苓和白蔹，子苓已经没气了，他又去探了探白蔹的气息，竟没有断只是很微弱。

王程锦给他喂了水，正准备用内力为他输送真气，白蔹痛苦地制止了他，然后气若游丝般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没用了，我活不了。”

“只要你有一口气，我就不会放弃，正如你不曾放弃中毒的我！”王程锦悲愤地吼出声。

白蔹深吸一口气，“我已经筋脉尽断、血亏气损，没救了……松城的逃生通道在无尽河，可是青儿怕水，我不知道她能否活着……”

白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王程锦把耳朵凑近了才能勉强听到。

“把我的尸体交给朝廷，撇清与松城的关系，获得皇上信任，保存实力，杀了魏善仁。”

王程锦不可置信地看着白蔹，“尸体的事，我做不到。”

“成大事者必有隐忍和牺牲，这是我最后能为反新做的事了。”说完，白蔹看着子苓，缓缓地抬起手指向子苓。

“我明白，我会让你们在一起。”王程锦饱含热泪说道。

白蔹满意地点点头，吐出最后几个字：

“报仇……反新……救民……”

白蔹垂下手臂，眼睛慢慢地闭了起来，王程锦的眼泪汩汩而出，他仰天长啸，为何十年前他无能为力，十年后他依然改变不了血染银装的结局。

“师傅！”兰泽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家破人亡后是白蔹将他带回松城，给了他一个大家庭，他像是所有人的父亲，如今他们几个真的都成了孤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