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下周就要通知大家庆典校队选拔的消息？”

冬林愣愣地看着白文焰。

“……啊？我不知道啊。”

短暂的沉默有如海流一般漫过两人之间，接着悄无声息地消去。白文焰领会了冬林的惊讶是为何事，解释道：“我……李刻今天碰到孟非斯校队的人了，他们和我提到了庆典的事。”

“孟非斯啊。”冬林若有所思地点头，在记忆中搜寻着匹配的面孔和名字，“陈获在校队吗？”

“在。你们认识？”

“认识啊。我前两年和他上过峭壁，他是个很好的人来着。对了，他们今年的队长是谁？”

“队长柳歧，是个弓箭手，副队长韩诗琪，是个辅助，嗯……是个很漂亮的黎博利女孩子哦。”

“这样啊，那我就不认识了。”冬林苦笑着说，“不是，你就记着黎博利了是吧？”

“要你管。”

冬林早已经习惯了白文焰这样。她在现世对路边的猫猫狗狗都不理会，只会一个劲地盯着麻雀喜鹊乌鸦鸽子看。她不仅在来到六出的第二天就买了一个大猫头鹰布偶充实自己的收藏，在跟着千雪学会了召唤使魔的法术之后更是一直以布偶同款的猫头鹰作为使魔的原型。

六出有人类、精灵、具有不同动物特征的诸种族和魔族。一般人也许对漂亮的精灵族更多一分热情和耐性，而白文焰对黎博利也是这种态度。

问过孟非斯校队的近况之后，冬林把对话引回正题。

“来回答你的问题吧。”他双手交握放在桌上，正色道，“你想选上人存学院的代表队？你还早三年……两年……一年呢。”

白文焰眯起眼：“这算什么？”

“考虑到你的幻影能力和潜力，三年是一般的观点，两年包含我对你的信心，一年则是我一厢情愿的希望。”

白文焰安静地等待着冬林的进一步解释。她叉起一块鸡蛋排送进嘴里，就像是在向他保证她不会打断他的话。

“秋日庆典基本上都是毕业生的舞台。一般的学院只能派出一个代表队，成员大多是从三年级生中优中选优，在一、二年级就列入校队的人虽然不是没有，但那都是少数。荒魂、人和、暗玉和人存这四所学院相对特殊，虽然主办方肯定它们的历史成绩，给了它们一年两支参赛队的名额，但就算是相对较弱的二队，也还是以三年级生为主。”

白文焰默默点了点头。在高年级生整体上强于低年级生的条件下，这样的安排是合理的。

“但我们和他们又不一样。”

冬林说着耸了耸肩。

“人存学院的二队全部都是在低年级生中选拔出的。这是因为人存学院虽然也是庆典上的老牌强校，但和荒魂、人和还有差距。柯莱文校长认为比起主队和二队都拿到差不过过得去的成绩，增强主队争冠的实力更加重要。我们权衡之下放弃了二队的成绩，转而……”

冬林稍作停顿打算小小卖个关子，白文焰却咬着叉子立刻接上了话：

“为次年的主队培养人才。”

“让你猜到了？没意思。”冬林摆摆手，“我不说了，你来说说。”

“我来就我来。”白文焰白了他一眼，“不要三年级生，只从一、二年级中选人组成队伍，是为了明年大家都是二、三年级，没有人因为毕业而离开。在队员的个人能力比不上荒魂和人和的情况下，比其他学校更早地让他们相互适应、积累经验，也是一种善用规则的做法。”

在所有学校中第一个确认参赛名单的孟非斯学院，某种程度上也是出于类似的考虑。

“得分点都齐了，不愧是阅读理解高手。”

冬林鼓了鼓掌，眼中有几分讶然。

他见过有些学校的代表队，全部都由高年级生组成的班子虽然个人能力都不弱，但却缺乏团体大赛的经验，未必能在庆典中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在冠军获得大部分资源和人望的秋日庆典中，就算四大学院每年能够派出两支队伍，学院也会优先确保主队的实力，而二队则更像是从弃将中选取合适的人才拼凑成的小队。

而如果换一种思路，将二队不再视为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补充，而是预备——

那是会为来年的主队注入活力，让它在对上荒魂和人和学院的主力队伍时更添哪怕一分的胜算。

“老校长平常看上去温温和和，想不到做事还挺极端的。”

“咳咳。”冬林故意清了清嗓子，“不管怎么说，作为二年级生，柯老的方针和你天生有缘。但你……”

冬林凝视着白文焰，眼中半藏着遗憾。你不是一般的二年级生，你和他们都不一样，他的眼神像是在这么说。

白文焰似有所感地垂下视线。

“你只是因为年龄和文化课成绩都符合二年级生的标准才插班到D-2班，实际上，凭你现在的战斗经验就和C班的新生差不多，也许还不如。”

果真如此。白文焰的肩膀一沉，泄气似的趴在桌上。

“我是觉得你假以时日一定能成为厉害的术师，但现在真的不行。”冬林于心不忍似的接着说道，“如果放在11月庆典正赛的时候，你也许还有机会赶上其他的二年级生。但是没办法，过两星期，6月初就要确定人存二队的人选了。”

在每年的8月底就会开始庆典的揭幕战，在6月初组建队伍已经算不上早。

“那我还有机会吗？”

“有……不完全没有……但是很小。”冬林挠了挠头，“如果让负责选拔的老师看到了你独特的能力，看到了你发展的潜力，如果你的长处刚好能弥补队伍的空缺……我会尽力帮你说服他的。”

“真艰难啊。”白文焰叹了一口气，从手臂间抬起头看着冬林身后发黄的纸灯。

“再或者说……”冬林犹豫地说，“如果你能说服祎刃参加，选拔老师也会慎重考虑你的加入……毕竟，只有你能叫得动他嘛。”

他接着小声补充道：“反正柯老一定会想招揽他，我只是先来问问你的意见。”

白文焰眯起眼睛。冬林别开视线，肩膀不自觉地紧绷。

“那不行。”白文焰断然道，“那样对祎刃不公平，我也会不喜欢自己。”

“果然。”

冬林长舒一口气，比起失落，更多了几分轻松的心情表现在脸上。

祎刃在学校里虽然正常出席剑术课程和其他基础训练，却避开了所有竞技和比赛类的活动。她遵循了他的习惯，回绝了会让他感觉勉强的事，这一点冬林完全能够理解。

在否决了冬林的提案之后，白文焰却没显出几分高兴的样子，脑袋无精打采地埋在手臂间。

人与人的差距还真大啊。如果祎刃愿意参加庆典，他的价值大到甚至能让校方不介意多带上她一个包袱。而孟非斯小队……

虽然孟非斯小队在祎刃和她的面前尽是显出他们没用的一面，但他们应该都是些挺厉害的家伙才对。

那白文焰呢？

和他们比起来，她又算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