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思忠将郭大有和刘槐花安置到了府衙的门厅,派了一名衙役看着这两个人,然后就带着状纸朝着府衙的深处走去,郭大有内心忐忑不安,心里七上八下的没个着落。
贾思忠带着状纸来到府衙正厅,对桌案后的大腹便便、一脸油腻的中年人,尖声道:
拜见长史大人,下官已经按大人吩咐将伸冤之人引入府衙,这是那人呈上的状纸,还望大人过目!
黄文旺放下了手里的笔,然后抬起了头,说道:
“呈上来!”
贾思忠快步走到高台之上,将状纸放在了桌案之上。
黄文旺伸手拿起,然后打开状纸,粗略查看了一番。然后,重重的拍在了桌案上,恨声道:
“南山县知县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将新榜秀才下狱?而且,还用了刑,这种案子怎么没有上报府城!”
贾思忠立刻拿起了桌上的状纸,仔细看了看。如同老鼠一般的小眼珠转了转,才尖声道:
“南山县?难不成是冯督邮家乡的那个南山县?此案,我在整理昨日的抵报和送审的案件看到了这件事,根据案件记录,此案人证、物证俱在,犯人也已签字画押了。不过,最耐人寻味的是新送来的替补秀才叫做冯卓,乃是冯督邮的亲侄子……”
闻听此言,刚才还在暴怒的黄文旺,立刻变了脸,笑呵呵的说道:
“哦?难道此事还另有隐情?”
贾思忠为人最是奸诈,善于钻营。于是嘿嘿笑道:
“不管是否有隐情,如果我们破坏了此事,难保不会得罪同僚。相反,如果装作不知,既不会得罪同僚,也不会因为此案后续有什么牵扯而被牵连。可谓明智之举呀!”
黄文旺听了贾思忠的话,思考了一会儿,也觉得十分有理。但已经有人击鼓鸣冤了,又该如何处置呢?这个问题黄文旺不想费心,于是道:
“既然如此,此事就全权交由你处理了,本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份状纸!”
说完就挥了挥手,让贾思忠出去。
贾思忠闻言,眼神露出一丝鄙夷,但脸上恭敬道:
“下官遵命,这就告退。”
说完,就拿着状纸退出了正厅。
贾思忠思考了一下,觉得府衙人多口杂,如果在这里调用人手,恐怕会惹祸上身。还是先将门厅的两人打发了,然后再考虑该怎么处理这份状纸。
贾思忠快速返回门厅,对着正在坐在长椅上的郭大有和刘槐花正色道:
“二位的冤屈,本官已经禀告了长史大人,长史大人已经吩咐下面的巡检曹吏前往南山县核查,如有徇私舞弊之嫌,定会还二位一个公道,秀才乃是有功名在身的,受国法保护,见官不跪、刑不加身!二位可以先行回去,相信很快就能放贵公子回家。”
郭大有和刘槐花看着眼前的人言辞恳切、正义凛然,不自觉的信了他的话几分。而且石头还在牢里,如果真如蔡京所言有性命之忧,自己在府城也待不踏实,于是千恩万谢的给这位“好官”跪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头。
贾思忠和蔼的将他扶起,然后对着衙役说道:
“去帮这两位乡民租一辆马车,送他们回南山县冯家镇,不得延误。”
衙役连忙领命,带着郭大有和刘槐花一起出了府门。
贾思忠看着两人的背影想了想,又对着另一名衙役耳语了几句,让他追上前面的三人。然后,才快步返回府衙身处自己的住所,然后快速更换了一身常服后,牵了一匹骏马,快马加鞭地向着城门的方向赶去。
到了城门处,贾思忠找了一个歇脚的茶馆,然后让茶馆的送信人,将怀里重新放进信封的状纸交给那人,让他务必在中午之前送到南山县衙,并且交代给收信人一句话“郭家府城伸冤,傍晚回冯家镇”,然后给了那人五十两银子。
贾思忠没有注意到,当他说到郭毅时,旁边包子摊一个买好了包子的小乞丐浑身轻轻一颤。他怯怯的回头盯着贾思忠看了一眼,就抱着包子走开了。
送信人骑上自己的马,风驰电掣地远去。
贾思忠又等了好大一会儿,终于看到了被衙役送出城的郭大有和刘槐花。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茶馆,骑上马优哉游哉的往府城去了。
刚才贾思忠担心自己的为人会暴露,于是吩咐另外一名衙役一定要夸赞自己“刚正不阿”,是难得的好官!然后帮那两个人租一辆马车,让马车夫尽量驾车慢一点,路上千万不能着急赶路。这样的安排,加上自己的那句话和状纸,这南山县令只要不是一个蠢蛋就应该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