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派旗醒来的时候是躺在自己家的温床上,刚开始眼睛是睁不开的,就此又是短暂的一阵慌张,就好像被人蒙上了眼睛。到处都是肿得一塌糊涂,整张脸整个头还有整个上半身下半身都变得僵硬,一睁眼是看见的是家里的天花板,沉着下来,之前发生的事开始一件件地略过脑海,眼前呈现的,都是被妻子撞上自己的外遇后,她离开的身影。
当时的情人正坐在副驾驶座上,同样不知所措的观望着这一番让陈派旗觉得一切都要完了的场景。“对不起……”她把手伸过去轻轻放在陈派旗冰凉的手背上,面容愧疚。
陈派旗就原姿势躺了一会儿便忍住疼痛下床,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都在疼痛,听说只有绝症患者在临死之前或者抑郁症患者在发作之时,才能体会到这种由体内散发出来的疼痛感,连吸进体内的空气都是疼痛的味道。他站稳脚步缓慢移动,这时他才发现,有只手铐还拷在自己的一只手上……
裤子上没有皮带,他干脆坐回了床沿,吃力地把裤子都脱了,再伸脚下地,光脚走向房门走向客厅。他从沙发上拿出一个靠枕再次回到了房间,这时候他愣了一下,伏下身子去,看了一眼床下,没有猫,也没有爱人。
他重新慢动作的爬上床,用靠枕垫着腰椎,垫下去的时候他还又抽出来看了一下,也没有什么让他感到不适的画面感出现,可是这时他的腰上垫着靠枕的位置又是出现了那种就像“大汗淋漓”的湿感。还是一如既往的感觉,宁愿大汗淋漓也不想局部湿润,局部湿润对于整体来讲就好比鞋子里的石头。
而手铐的事情,他不明白,他想得头脑开裂。一下子,他身上又冒出了很大的怨气,怪罪于这一群如同神经病一样的警察,他们像是在唱戏一般,把所有的事情都带入其中,让人受苦受难不知所措,他们如同是在犯罪,如同是在狂妄地达成某种目的,所以才不管是用如何不恰当的方法。并且如果真的讲的都是实话,确实是需要陈派旗的帮助的话,那个人,也并没有透露出什么特别的东西,来让这个即将帮助他们的“雇员”了解到详情,只是单纯的把人送回家里“听候差遣”,并且还不是送到医疗机构。所以,那群人也正如他们自己所说的,已经充分了解到了陈派旗,包括他的家庭住址。
他想抽烟,可是把头歪到床两边去左顾右盼,地上都是空盒子,一根烟都没有。终于,在床头柜里找到烟盒,里面剩了半包烟。抽着烟,陈派旗想着这两天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而且床头柜上,拿烟的时候被他看到了自己孩子的一张照片,这是他作为一个目前看来不太称职的父亲平日里没有发现过的生活的细节。照片一定是妻子摆在床头的,只是陈派旗从来没有发现。他挺喜欢孩子的,可是偏偏不喜欢自己的孩子。
陈派旗记得和妻子刚结婚不久后的事情,陈派旗和妻子很正经的谈论过将来的事,或者说是关于孩子的事。将来可能不是个很好的将来,这样子认为实在是过于颓废主义,妻子嫁过来的老公是个不太靠谱的男人,这一点妻子其实是打心底知道的,也打心底的爱戴着陈派旗。既然能在一起生活,并不是由于什么特别的缘分,完全都是出于他们两人在人生的某个不太成熟的阶段,像是误判了自己的人生,以为一切都能够正常得很美满很幸福,这大概十年的时间这是大概是这个样子,正常,美满,幸福。毕竟那时候都是陈派旗自己不自信,毕竟陈派旗还没成为陈派旗之前,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那些事情是从他的学生时代开始的。陈派旗是怎么成长的,妻子完全知道,但她无法理解。在陈派旗的心里,他和她,这个用于过渡人生的组合,陈派旗不想用孩子来打扰。不是想过二人世界,而是孩子,对于陈派旗来说,是种不确定因素。
“你喜欢孩子吗?”陈派旗问年轻的妻子。“不喜欢,我看到孩子就害怕。”“嗯,我也不喜欢。”“那然后呢?”“老早就想和你谈论这个问题了,我们之间,是否存在不需要孩子的可能性,我是说,在以将来是否过着体面生活或者是否能够正常如初的生活……是在以这些问题的基础上考虑,我们是不是可以不要孩子,和别人做到的不一样。别人都要孩子。”“可以啊。”“可是生活是不是少了好多东西。”“那就要呗。”妻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