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问题吗?”陈派旗问。
“你看,现在听不到那种声音了。”
“这种问题无关痛痒吧,可能是房子外面的声音,也可能是……反正就这样吧,我可能要出门了。”陈派旗说。他想出去吃东西了,看看是去麦象还是哪里。他拿出烟又点了一根,把手戴着手铐的手杵进了裤子口袋,他故意换上了有着大裤兜的长裤,可以藏住他的避不了闲人目光的手。他想要吃点东西,再去红树林把车子开走,再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挽回点什么。起码得有个家。
“我特别喜欢这张桌子。”“既然这么喜欢,去买一张就好……”“是从麦象带回来的吧。”“很奇怪你会知道那里,这地方可是在滨海区。”
“毫不夸张的说,全世界只有那家馆子里有这种桌子,不知道你有没有了解过,这桌子的来历不同寻常。你了解过吗,馆子里总共二十三张这样的桌子,其中你这张是最大的那张对吧。”“是的。”陈派旗了解到这桌子是“最大”,不了解“二十三”。
“麦象的店主是个老人,不是本地人,但是在本地生活了几十年,现任妻子是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几年前我经常光顾,一直以来,麦象就特别受欢迎,你既然能从那里拿到这种桌子,想必你也是常客了,并且还和老板有话可谈,甚至可以和他谈论除到店消费以外的交易,比如,买下他的桌子。”“你说这些到底什么意思。”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不是只有你想找他买桌子,想买他这种桌子的人数不胜数,为什么呢?这种问题我也不知道,可是至今为止没人能得逞,买下这种无法参考到来源的好像是珍贵木材制作的桌子,真的是很多有钱人的心愿,真的是让我惊讶,你得到的是最大的一张。得到它的时候不觉得兴奋吗?甚至出现过有人找我们房屋中介所来帮忙,为了买下老板的桌子,厉害吧。”
“这么讨人喜欢的桌子吗?刚开始还挺臭的。”“鱼腥味?”“看来你真的都懂,刚开始,可能因为是在海边海鲜餐馆的东西,鱼腥味特别重。”
“知道这是什么木材吗,哪里会有这种木材,实打实的一整块,整棵树的主干得有多粗,不能说没有,这世界上的参天大树数不胜数,这种桌子如若说是用参天大树做成的那也不足为奇,可是,这不是大树做成的。”“什么?”“老板生死不肯卖的时候,和生死要买的客人差点打起来。”“画面感不错。”
“老板好像太过于生气了,说了实话还是谎话都有可能,说,这不是木头做的。”
陈派旗还是没搞懂他在说什么,只是说了这张桌子不是用木头做的。陈派旗靠近桌子摸摸看,手感还是一如往常,不过他真不信这是什么鬼话,这么好的一张桌子,虽说硬度不强,但在陈派旗这种比较正常人的思维里面,这真的是木头,如若不然,简直是在有违常理,有违观念。
可是突然,陈派旗被身后的力度踹得喉咙撞击在桌沿,他感觉食道里瞬间充血不能呼吸。他忍住疼痛下意识的用两个巴掌撑住桌面,就在这时他发觉到了一个在桌面上非常显眼的凸起,它是浅浅的淡淡的凸起,它是深深刻刻的就和他巴掌一样大小的凸起,他曾经没有拥有过的、没有欣赏到的和木桌整体上未曾进行风吹雨淋过的,完美无暇的一种凸起,像隐藏的、遗忘了的月亮一样的一阵凸起。陈派旗喘息着保持住不让自己摔倒的身姿也没有做出行动,但是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除拇指以外的八个手指头上,它们贴着木桌底面,接触着一层干涩的黏着性稀弱的灰尘。突然在他脑海一闪而过的,是第一次和这张桌子相遇时见到的在这张桌子上相对而坐的男女。一对男女相隔甚远的讨论,言语就像在一根细长的管道中传送,说错了话只能堵塞,可又是片刻永恒的细水长流慢条斯理从不堵塞,陈派旗现在多想遇见的每个人都能这样和他这样说话啊,坐下来好好谈,不要动手动脚的。
就在刚才和他一起谈论桌子材质的自称是房屋中介的人此刻正在袭击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起身走到陈派旗的身后进行偷袭,只听到他在陈派旗身后轻蔑地骂了句简直是个垃圾。不知道说的是桌子还是陈派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