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山城内,锣声四响,一帮子差役争先恐后地冲出了贡院,每人手里拿着一只铜锣,一路向前狂奔,手上还要不时敲上一声。
“哐——喜报喜报,恭喜昭明乡于家公子,县考登榜!”
“喜报喜报,恭喜长兴乡袁家小少爷荣登县榜,排名廿七!”
“喜报喜报,恭喜云峰赵家九公子,县榜排名十一……”
事实上,正规喊法应是以‘捷报’开头,只不过这是小考,怎么喊都无所谓了。
城里的居民,对此也是见怪不怪了。
每当县试放榜之日,都会来上这么一出,从城里喊到城外,一路去到考生家里……不得不说,人差大爷赚这钱也不容易。
街道两旁,围观的百姓纷纷抱之以微笑,喜悦的气氛感染了全城的居民。
当然,其间也夹杂了不少考生,没有听到自己名字的,无不面露忧愁之色。
虽说现在还未张榜,可但凡能够上榜之人,都会有衙差一路敲锣报喜的,遗漏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而那些听到了自己名字的考生,则要欢呼雀跃,手舞足蹈一番。身边的同行者,也都会对其说上几句恭贺之语,然后继续踮起脚尖翘首以待,看看后头还有没有差役出来,念出自己的姓氏和籍贯。
正当此时,一声震耳欲聋的锣声敲响了。
众人打眼一瞧,却见是县里侯三爷从贡院里出来了。他手持一个特大号铜锣,手上那根加大一号的棒槌看着也十分夸张,粗如儿臂。
“哐——”
侯三猛的一敲铜锣,哈哈大笑道:“喜报喜报,恭喜临浦张相公之子,今科县考荣登榜首!”话音落下,跟随在他身后的白役同样跟着大吼了一声。
“喜报喜报,恭喜临浦张小相公,今科县考荣登案首!”
这么一嗓子吼开后,人群登时骚动起来,开始议论纷纷。
“案首居然真是张雅吏!”
“嘶——这个张彦,果真了得,竟然真中了案首!”
“张临浦,果然实至名归,我寒门又出一英才也!”
“……”
侯三俩人一路远去,贡院门前,却也渐渐起了争论,有人颇为不满的酸道:“那张彦有何本事?区区一个小吏,竟能力压我阖县考生?”
“你懂什么?张临浦乃老张相公之子,家学渊源,中个县案有何稀奇?”
“我呸!就他这么一个无名小辈,也能得中案首?我看,这里边存在什么猫腻吧?”
“无名小辈?哈哈,汝之言辞,属实可笑!敢问足下,秋香一诗何人所作?当日高廪生所办的雅集,又是何人诗词频出,舌战满座青衿?张临浦若是无名小辈,与之相比,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今科县试考了第几?”
“你……欺人太甚!”
这人本就因为不幸落榜,心情郁卒,此时再让人这么一呛,登时怒不可遏,却又无可奈何。毕竟,张彦名气本就不小,诗才更是被人吹捧为萧山第一,拥趸者众,舆论根本就是朝他一面倒的局势,得中县试案首,可谓是众望所归。
拥有如此声望,谁还能轻易找他的茬儿?
随着消息逐渐传开,各处皆有争论之声。
神奇的是,每当有人出面挑刺,都会很快被众多人的口水所淹没。到得后来,已经再没几人敢发声质疑,说今科案首没有真才实学了。
随后,陆陆续续又有消息传开,今次县考的前五名考生,也开始广为众人所知晓。
排在第二位的是李文翰,曹坞李家三郎。六大科举世家中,王、李、张、高四家,完全包揽了除案首外的其余四个排名,名列前茅。
如此一来,张彦作为寒门中唯一的代表,又力压了一众世家子弟,更是受到了许许多多寒门学子的热情拥戴,纷纷为之欢欣鼓舞。
尽管他们之中,仍有不少人在为自己的落榜而感到沮丧,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以张彦为荣的心态。
因为,那个人和他们有着同样的出身。
今日他能高中案首,来日,自己何尝没有中榜的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