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什么心?还不快点!他心中响起催促之声。回过神来,李靖迮慌忙挪起脚步,小跑着冲向急救室。
短而狭窄的走道,昏暗如通往地狱的不归路,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渐渐的,那光亮的方形愈加的大,而后终于显现出等候已久的人来。
“副会长。”最靠近李靖迮的男子躬身道。另一位则略略躬身,态度很是冷淡。
李靖迮一面应着,一面寻找竹枝的身影。是科管局的人,没错。他悬着的心这一刻,像是被剪断了绳索,无休止地下落,下落……直到他连走路都有些踉跄,才终于在二十步开外的地方,寻到了竹枝。老者面前的急诊室上,红灯高悬。李靖迮疾步奔向竹枝。
他萎缩地简直不成人样了。李靖迮简直不敢相信,这位一向乐观,稳重的老人,会憔悴成这般模样。额前的稀发杂草般东倒西歪,双眼通红而凸出,仿佛要掉出来。干皱的双唇哆嗦着,似在抽噎。脸上的皱纹在这一刻,显得深如沟壑。眼镜别在衣襟上,泛着雾霭般的光。双手无力地倚在扶手上,如那苍老的身躯倚在靠背上。那一直笔挺的黑发,此刻却黯淡地塌了下去。理发师曾同李靖迮讲,毛发也能反应一个人的健康状况。如果亮而硬,便是健康的象征……
注意到李靖迮,老人的头艰难地微侧过。“……靖迮……你……来了。”
李靖迮慌忙在竹枝身旁坐下,握住竹枝欲抬起的手,紧紧攥住。老人宽阔的手掌登时松懈了下来。勉强睁开的眼再度眯起。
“您睡会吧!”李靖迮央求道。
老人摇了摇头,喉中发出“呜呜”之声,却终未开口。望向急诊室上逼的人喘不过气来的红灯,李靖迮亦不知所措,攥着竹枝的手,同他一道静坐着,无言。
良久,白衣女孩缓缓起身,放下手中的水杯。她的脸上依稀挂着泪痕,只是远不比竹枝那山崩一样的无力。头发有些散乱,但乌黑而发亮,彰显着主人健康的状态。李靖迮会意,向竹枝投去征求意见的目光。竹枝不知是倦了,还是点了点头。犹豫片刻,李靖迮终是站起身,同女孩往远处移步。
“你好,李靖迮先生。”女孩伸出手。
李靖迮亦伸出手,同女孩问候:“是白百合?”
女孩轻轻点头。清丽而立体的脸上,最为亮眼的,便是那有神的眸子,如珍珠般,似有波纹轻荡。
“竹潍他……情况如何?到底出什么事了?”
“不容乐观,已经抢救很久了……具体信息医院也不愿多透露。老先生不在科学管理局,也不便插手。那边两位便衣大概是来调查取证的。”
“你如何得知他们是科管局的便衣?”李靖迮问道。那些家伙再办事不利,也绝不该让一个小女孩识破了身份。
“他们同那位主任交流的时候声音太大了,我清楚地听见‘办案’,‘科学管理局’等字眼,而且他们掏出证明的动作太明显了。这些先不谈,请您快点去同他们问清真相吧!”说到最后,女孩的声音有些呜咽,乞求。
二人不约而同地望了眼仍在出神的竹枝。随后,李靖迮长叹一口气,目光落在女孩放下的水杯上。
“我明白了。照顾好竹老,我马上回来。”
“嗯。那位主任似乎姓陈,刚刚进急诊室了,那边墙上最上面一排左起第二张照片应该就是他。”女孩叮嘱。
大步走向两位便衣,李靖迮冷声呵斥:“怎么搞的?被一个女孩看破了身份?”
“按照条例,大会与行动办并无直属关系。您还是不要插手本案为好。”那位并未搭理李靖迮的胖子便衣回敬道。
“胡闹!出了这种事情,是个实习生都应该知道,要尽可能减小曝光度,将消息的传播控制住!”
“您息怒。我们当时和那女孩就隔着这么远,谁晓得她是怎么看破我们身份的?”恭敬的瘦子便衣委屈道。李靖迮心中更增了一丝好奇。
“先不管这些。告诉我,怎么回事?”
“您无权参与本案调查。”胖子十分恪守规矩。
“你是不把我这个副会长放在眼里喽?”李靖迮上前一步,鹰一样犀利的双眼直勾勾锁住胖子。胖子将身向后略仰,并未作声。
“按职权,您当然可以参与本案的调查。只是……恐怕您得先和陈淼科长报备,经她同意才成。”瘦子赔笑道。
“我知道了。先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等送竹老回家后,我会通知她的。”
“也……也行吧。”瘦子说着,将路让开,摆出“请”的姿势。胖子则冷哼一声:“这件事我会报告给陈科长的。”
“随意。毕竟大家都不容易。”李靖迮回应道。
出了医院大门,三人挤进一辆白色轿车中。瘦子将灯打开,从副驾前摸出一个牛皮袋,解开线,拿出寥寥数张纸的文件来。
“这就是目前知晓的所有消息了。”瘦子将文件递与李靖迮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