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抢救……什么?他……”半晌,李靖迮方才反应过来,女孩的意思。
怎么可能?竹潍怎么可能……出了事故?惊讶,错愕间,他死死攥住手机,拉到嘴边。“你是什么人?”
“你可以叫我白百合。”女孩很是沉重。
“为什么是你给我打电话?”听声音,女孩约15岁。竹潍没有妹妹,每逢春节,李靖迮前往竹潍家中时,也未在其亲戚中寻到这个年龄的姑娘——虽不排除自己拜访的时间有限,兴许恰好错过了,可如此突兀的消息,加诸突兀的人,李靖迮很难不起疑心。
“老先生现在……不方便接电话。”那头传来倒水的声响,连同女孩与一位陌生女性的交流。隐隐约约可以分辨,那位女性很温柔,可能是位护士,但不排除女孩在与之共同演戏。
“我不清楚什么老先生。”李靖迮冷声回应。一旁,【回击】轻轻点头
“哎。直呼长辈姓名很不礼貌,何况,你怎么会不知道,竹潍的父亲是竹枝老先生?”女孩的回答让李靖迮一愣。很干脆。未等李靖迮做出反应,女孩接着讲道:“我们在人民医院一楼,一号急救室门口,你从大门进来,左转,一直向前走就能看到。老先生希望你能来一趟。”
好麻利的姑娘!“竹潍他……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肩膀夹着手机,李靖迮披了件外套,拿上车钥匙,向门口走去。
“医生说,是车祸。但绝对不可能。竹子哥……他肯定是被害的。旁边还有两个科学管理局的便衣,你……尽可能快点来,拜托了。”
“好的。”李靖迮匆匆挂断了电话。有科学管理局的便衣,那竹潍一定是遭了暗算!
“等等,她怎么知道,那是科管局的便衣?”【回击】好心提醒。
“管不了那么多了,你回去。”李靖迮用命令的口吻呵斥道。
“行呗。你别在路上被杀了就行。”【回击】的嘴,一如既往的毒。撂下最后的提醒,若隐若现的人影便消散于黑暗中。若是有旁人在,那他一定会以为,李靖迮被突如其来的噩耗惊到自言自语了!
他一面慌忙下楼,一面将手机往口袋里卯足了劲塞。
什么人会害竹潍?境外间谍,反政府分子。竹潍这样的好人,能有什么冤家?若是出于嫉妒,也决不至于明目张胆地威胁一位科学管理局会长的生命!
李靖迮迅速将拉链拉起,却不料,这上了年纪的东西如此顽劣,死死卡住,没有一点眼色。“该死!”他骂出了声。
竹潍最近在做什么项目?李靖迮并不知晓。在工作上,他们需要对彼此保密的事情并不少。只是近来竹潍对他的联系越发的少了。虽然察觉到了反常,但李靖迮只当是竹潍工作压力大,叮嘱他早些休息,注意饮食健康,便没有过多叨扰。他还天真的以为,少让竹潍分神,就是对好友最大的体谅!不曾想,竹潍竟遭此毒手。
他一定是提前感知到了危险,才减少了与我的联系!我得去同他关系最好的几位朋友去查证一下,科学管理局的下人靠不住,李靖迮如是想。恍惚之间,从最初,到现在,所有的记忆如潮水般再度涌来,李靖迮方才觉察到自己的手已开始颤抖。
扯开车门,将自己甩了进去,他麻利地将车打火,一脚油门。车钥匙倒是乖巧,没有在关键时刻添堵。
车祸而已,他一定能活下来的!即便是夜间,想在北京城内杀死一位被高度关注,重视的科学家难如登天。可科学管理局……念及这个略显荒谬的组织,李靖迮心中的焦虑反而增进了。他们……恐怕不会对竹潍的安全多上心的。
李靖迮拭了拭额前的汗珠,更用力地把住方向盘。
他不会有事的!
车祸……
地点在哪里?
伤势如何?
该死,刚才忘问那个女孩了!
竹子哥……竹子哥!竹老私下里管竹潍叫小竹子,这一点鲜有人知晓!他想起那次自己开玩笑地说出这个称呼后,竹潍少见地露出生气的模样。那个女孩……和竹潍,竹老很亲近,至少不会是外人。但万一是别有用心的家伙,在竹老家里装了窃听器……会有人这么处心积虑,要杀了一个人吗?那也太可怕了!更何况,竹潍这般温良,谁能与他结怨呢……
讨厌我的人倒是很多,这说不定……只是一场玩笑?但愿!
竹夫人去年生了小竹烨后,难产,走了……竹潍怎么能再出事!
然而,然而……
好乱!李靖迮的脑子简直要炸了。心慌的同时,这团神经细胞集合体前所未有地活跃,自私地将每一缕思绪强塞给本就难以专注驾车的李靖迮。
鸣笛,如尖啸,将李靖迮唤醒些许——他甚至不知晓自己是如何一路开到现在的。面前,一辆红皮卡车停在面前。其上,成扎的钢管如棺材般,阴森,可怖。司机咒骂着,将车窗摇下又摇上,随后将腮股得像西瓜,离开了。李靖迮双手合十,同他道了不是,接着颤抖着腿,续上油门。
一路风驰电掣,好几次险些造成车祸,李靖迮总算赶到了人民医院。夜晚,医院内虽冷清了不少,但还是灯火通明。几位白衣穿行于走道中。挂号处,李靖迮眼见着一位母亲绕过数人组成的队,冲到医生面前,牵着儿子的手,哭喊着,央求医生为其先做处理。队伍中,一位男子侧身,探头。医生闻言,看了眼男孩额前狰狞的伤口,便答应下,火速为其安排了缝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