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佳坐在病床上组织着语言，余光华并未催促他，只是耐心地等待着。不一会，李佳佳开口了，余光华也将身体往前倾了倾，以防听漏任何一句话。

“老师，其实……那天晚上我在公园里的时候，就已经有这个想法了。只是，那天晚上有一个人一直坐在我对面，我不想给他惹麻烦，只能坐在那里等他离开，然后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听着李佳佳的诉说，余光华回忆了起来，当天晚上他们去找李佳佳的时候，确实在远处看到了一个男人坐在李佳佳对面，等他们靠过去的时候，男人也看见了他们，于是起身便离开了。途中还回过头来看了他们一眼。由于当时关注的重心全部在李佳佳身上，余光华也没有多想。现在看来，还好有那个男人在场，不然的话自己恐怕无法坐在这里跟李佳佳聊天了。

余光华叹了一口气，心里默默感谢了一下那位男士，接着问道：“佳佳，怎么会产生那样的想法呢？”

李佳佳偏头看向窗户外，余光华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窗外有几颗桂花树和榆树，时不时有几只鸟儿飞过。阳光洒下，让人感到十分美好与安详。

“在学校里，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场景。”李佳佳说道。不过在余光华的记忆里，学校的绿化做得还算不错，甚至还有一片人工湖，那里的景色应该胜过这里才对。李佳佳转过头，看出了余老师脸上的疑惑，继续说道：“我每天的时间都被安排好了，从睁开眼睛到闭上眼睛，没有一秒钟是属于我自己的，不是学习，就是在学习的路上，连吃饭都要一边吃一边赶回教室。周末和假期都要去补习功课，几乎所有的时间我都在学习。”

余光华叹了一口气，感同身受地说道：“确实很辛苦，我能体会。”

李佳佳摇了摇头，笑了一下：“不，老师，这些东西算不了什么，跟我们的前人比起来，我们的生活已经很好了。”

余光华看着李佳佳，他没想到眼前的女生竟然有如此的认知和毅力，那又是什么把这样的一个人压垮的呢。

李佳佳又带着些许哽咽地说道：“相比起这些，更让我难受的是，我已经开始忘记我是谁了。”

“曾经的我，喜欢画画，喜欢钢琴，喜欢小动物，阳光开朗，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生命力。可是，自从我进入了光明高级中学开始，一切就都变了。为了让我取得一个好成绩，我妈妈收走了我的画笔，把钢琴搬去了杂物间，还给杂物间的门装了一把锁，就连从小陪着我长大的小狗天天，也被她送给了亲戚。我跟她吵过很多次架，可是她总说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

不久之的李家里，一个女人扭了扭房间门，发现房间门上锁了，只能隔着房间门对着里面说道：“好了，佳佳，出来吃饭吧。”

房间内传来了哭泣的声音：“我不吃！你什么时候把天天接回来我什么时候吃饭！”

门外的女人叹了口气，说道：“天天送走了就接不回来了，你先出来吃饭吧，一天不吃饭会饿出毛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