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年刚过，隔壁部门传胡生团队要改签到投资公司，这意味要从 A厂离职，再入职 X公司，内网从 A厂的正式员工变成外包身份，福利待遇自然也随之变化，从地球到火星，谁都能想到肯定不会更好。

每年年初是八卦泛滥的时候，今年也不例外，胡生本想一笑置之，当上级 Rose姐带着不容反抗的气势公布了这个决策，他瞬间瘫成一团鱼肉。事业群下了薪酬包降低 40%的指标，而胡生团队要减少 80%，这就是不盈利且不在核心赛道的业务命运。从业二十载，连家都守不住，败得很彻底。年少得意，成为最年轻的四大合伙人。不惑之年，迎来第一个职场至暗时刻。米雅说你先别裂开，当务之急是尽快拿出一个对员工利益最优的解决方案。

当Rose姐不动声色地宣布完背景后，胡生加米雅，外带 Sofia、老王、和花几位主管，以一对一的形式，分别地跟员工沟通善后细节，开场的内容都一样。

“大背景已经告知，我们来谈谈具体的方案。从 A厂离职的补偿金是。。除此以外，入职 X公司还有一笔额外的留任奖金，在 A厂未休完的假期可以平移至明年年底。”

“未归属的股权呢？”

“能不能多给一些转岗时间？”

“如果不签会怎么样？”

结束后，又连着一起复盘。员工关系专家组织大家谈感受。

“Rose姐刚才为啥拿 GS项目来举例，它不但不赚钱，还有很多风险。”

“都说我们帮大部门承担了更多指标，你们觉得公平吗？”

“如果你们觉得这个业务对客户没有价值，为什么不敢直接关停？”

以上，都是弹幕，在现实世界不会弹出来，成年人知道没有意义。

胡生耷拉着脑袋，Sofia摩挲着头发，老王研究自己的脚，和花刚揉了揉哭红的眼睛。会议室上空出现一股阴郁的黑雾，他们的头像氢气球一样越变越大，带动身体一起升到半空中。

当然，这只是米雅的幻想。

众人聊着聊着越发没劲，实在不想多言。复盘会终于在能量降到零的时候匆忙结束。

损耗殆尽，胡生一到家便躺下了。半夜醒来，拿起床边的《包容与自由》，“接受，才是和这个时间和平相处的第一步。”一直翻到凌晨三点半。

为了吃九十葉的抹茶冰淇淋，米雅去了万象城。最近流出一个传闻，说富江走到哪儿，人就死（裁）到哪儿。她叹了口气，买了一对双C紫粉琉璃耳环，半夜醒来想到同系列还有一串项链，于是心一横，决定明天去收。

那个时间刚好是凌晨三点半，Sofia还没睡，打扫卫生，听财经播客，从冰箱取出罐装冰咖啡，一饮而尽。Rose姐的场面话在空中扭来扭去，让人极不舒服。

老王约强哥喝两杯，忍不住想起那些同学故作坚强的样子，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只剩几个火种了。俩人一边骂街，一边猛灌。紫荆花树下，两个老男人醉得东倒西歪。

和花伺候孩子们入睡，打开电脑更新简历。写到一半，想到团队还剩两个三期的女同学，憋屈得不行。老公做了汤圆，甜食解压，缺点是长膘，现在可管不了那么多。

不知道是磁场干扰，还是心有挂碍，早上 7点，所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醒来。

另一边，面临换签的员工也是一夜未眠。世荣在 A厂服务了 15年，结婚生子、父亲去世，人生大事都在这里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