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天盖地的雨冲刷万物,其实四月初始的咏朔还未回暖。清明节过去,很快就是端午节,莫周亲自为齐多和磐虚动手术接好了脚筋,余药师在旁边做助理是心服口服。
刚好手术结束,辅导员发消息和莫周确认五月初七和田枕老馆长在星潭市见面。
跟辅导员和院长请假后,莫周由新到岗的女保镖陪同坐动车到星潭市。
从星潭市的车站出来,迎接两人的是一位陌生的青年。
“你好,莫周,初次见面,我是邓花且。”邓花且说话时,眼睛直直地盯着莫周,但他的眼神明亮而坦荡。
莫周摘下墨镜,看着这个青年,没有什么眼神波动,只是礼貌道:“你好,邓花且。”
非常平常的见面。
京都那边即将发生大动荡,明显许家人想要邓花且置身事外,所以把这接待莫周的任务给了邓花且;他们都知道,莫周的身边守卫非常强,没人可以伸手过来。
“先上车。”邓花且礼貌地拉开了后座车门,朝莫周扯出一个笨拙的笑容。
莫周钻进车里,女保镖坐到了莫周的旁边,而邓花且坐到了副驾驶。
实际上,前后都有保镖驾车护送。
“莫周,你想先去吃饭,还是直接去见老馆长?”前面的邓花且询问。
无所谓遇见谁,只要不阻止自己就行。
“去见老馆长。”莫周淡声回复,旋即闭目休息。
现在开车过去约定地点,还要九十多分钟。
到地方后,在停车场迎接莫周几人的是辅导员甘志武。
甘志武不时舔唇,眉心皱着,对莫周说话不自觉地严肃,道:“莫周,我希望你能再礼貌点······你想要什么东西我不知道······田老心情不算好。”
莫周面色没变,“麻烦老师带路。”
这位小孩在轻视他的提醒。
甘志武登时眼神不悦,对莫周说:“态度好一点总没错。”
“谢谢老师提醒,”莫周依旧平淡,盯着甘志武,“老师带路吧。”
眼见老师深吸气,邓花且一步上来凑近了,硬把老师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
“老师,今天主要是拜访老馆长,不好让老馆长再多等了。”
青年仪表堂堂,说话气息沉稳而清晰,甘志武这才认真地打量随莫周过来的几人,一个个精神抖擞、气势深沉,好像是保镖。
狐疑着,甘志武欲问又止,抿抿唇,还是点头,给莫周带路。
现在他们身处一个小区的附属商圈,到了二楼,一个装修清冷的书店,里面几个人围着一张矮桌子,正在聚精会神地下棋。
“舅舅,莫同学来了。”
甘志武小心地站在一位白发老人身后,说话语气乖得像个小孩。
老人却没抬头,不以为意地大声道:“边玩去,稍会儿!”
甘志武咽下声音,无奈地扯出苦笑,回头找莫周,莫周已经在店员的指引下安然地坐到一张椅子上。
不管出于什么心理,约来人,却这般冷落,于谁都会尴尬和羞恼。
可莫周并未表现不满,邓花且看着也不好有什么话,只好跟着一起坐着等。
等了十分钟左右,那边棋局结束,田枕总算抬头找人了。
“哪个是莫同学?”田枕的眼尾都是褶皱,看人时眉心微微皱着,视线落到邓花且脸上,“你是莫同学?”
全场,凡是认识田枕的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这位身形端正、仪表堂堂的青年身上。
没让误会发展,邓花且从容摆手,边起身边说:“旁边这位才是莫同学。”
眼见众人视线来到自己身上,莫周适时开口:“您好,老馆长。”
双方距离有那么四五米,莫周站了起来,淡定地讲:“我是甘老师的学生,莫周,这次来是就古语言有几点想向您请教。”
田枕咧嘴哂笑,大剌剌地坐着,话出口却有刺,“你这学生有意思的叻,还学别个送礼!送礼也送不对,你打听过应该知道,我和那姓江的不对付!”
话落,田枕的脸拉下来,浑浊的眼睛浮着森寒的光,直直地乜莫周,惯被追捧的傲慢自大如此铺陈开来。
就这瞬间,其他人的气息似乎都乖觉地蛰伏,没有人想去担田枕的怒。
“您······”
“我知道老馆长明言与江老先生断绝往来,可这只是表面,”
邓花且的话被截住,他偏头瞧莫周,莫周的嘴巴一张一合、不见一点惶急和恼意。
话戳到这儿了,甘志武不假思索地挡到莫周前面,对田枕说:“舅舅,孩子不懂事,她来这儿也是为了学习!”
稍微打听打听,当年田枕和江诵灵闹的有多难看,那是把书画界直接明面上割裂成了两派。
“你起开!”田枕指着甘志武,威武大家长的势头那是足足的,仿佛旁边有鸡毛掸子,他就直接往甘志武身上招呼。而甘志武表情即刻难看,试探地去扶田枕的手臂,才刚摸上去,田枕就粗哼一声将他的手挥开了,甘志武讨饶道:“舅舅,不带这样迁怒小辈的!”
莫周已经走到了田枕的近前,仍旧声音清明,说:“我猜老馆长对江老先生的作品依旧是欣赏的。”
哼,田枕面露嘲讽,瞅着这小孩,问:“姓江的知道那幅字你是拿来给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