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枕对江诵灵咬牙切齿,江诵灵对田枕又怎不是怨恨不齿。
这小小书店里的气息似乎更加逼仄。
“他知道。”
女孩清泠的声音像颗玻璃珠子,滴溜溜地在地板上,滚出一道落入所有人心间的弧形轨迹,那么不值一提——那么颤人心尖。
恰如书店的屋顶被猝然掀开,冷凛的风呼啸过每一个缝隙,积涨在每一个人的肢体。
田枕的面色空白了须臾,迷茫,诧异,困惑,按着顺序然后混乱在他的眼睛里,他哑了声,坐在那里忘了回应。
你看,说是恨,其实根本做不到。
“老馆长,我是来申请借阅您的古语言孤本的。”
女孩在此时表明了来意,可田枕充耳不闻,女孩重复了一次,这时,田枕抬头看向了她。
就在大家以为田枕可以语气好一点时,田枕却陡然提高了音量,叫道:
“拿着你的东西出去——少搁这儿耍心眼,拿着你的东西滚出去!”
声喉大而粗糙,将这里人的脸色都刺到嫌弃。
登时,田枕面红耳赤,唾沫星子乱飞,他霍地站起来,甘志武赶紧抱住了他。
“小柳,把东西给她,让她滚!小柳,麻溜地把东西给她,让她滚!”
场面骚动,被叫做小柳的小哥仓促地将盒子抱出来跑向莫周,女保镖及时拦住了小柳,就这样,她们一行人被赶出了书店。
回到车上,莫周言简意赅:“回咏朔。”
邓花且的情绪还没平稳,像他们这些子弟,是不能接受外面的人对他们的拒绝的,冷不丁听到莫周的平稳声音,他的脑子卡了一下,莫名其妙地朝后座看,女孩眉目舒展,不见半点挫郁。
“莫周,还有其他人可以说动老馆长。”邓花且做出提醒。
一个图书馆馆长而已,随便找点人脉就可以借到书了,根本没必要莫周亲自送礼。
邓花且这才抓住今天奇怪的点。
莫周没有对此回应。
恰时脑子里信息飘过,邓花且想起商吾畏说莫周沉默谨慎,他眨眨眼,话转了个头,说:“我定了包厢,先去吃饭吧?”
“可以。”莫周回话了。
用餐快结束时,保镖突然从外面抱进来一只螺钿盒子,容量还不小。
“莫周,这是我为你准备的见面礼。”
邓花且郑重其事,他一个点头,保镖打开了螺钿盒,里面是点翠和通心草的首饰,精致华贵,寸寸意趣。
莫周的眼角抽了一下,问:“这是何意?”
“各家往来,礼节问候,你回归,我们与凭勤交好的,合该给你准备见面礼。”
“······”
“你别嫌弃,我送的自然没有别人的贵重,不过我见这些非遗很得女孩子欢喜,想你应该也不讨厌。”
别人的······三月份,商吾畏从京都回来,的确给她带了很多礼物,金银珠宝,昂贵漂亮。
这些人可真是富贵阔气。
莫周轻蹙眉,流露为难,却还是对邓花且说:“不嫌弃。”
此行的失败,自然在预期里,没有过多逗留,莫周要赶回咏朔,邓花且自然是陪着她一起乘坐动车。
刚在动车上落座,莫周接到了甘志武的来电。
甘志武表达了歉意,还安慰莫周不要难过,莫周回:“老师也不用抱歉,答应帮您夫人诊疗,也算数,您夫人什么时候有空,联系我就好。”
“不不不,这个哪用你操心?!我们自有专家帮忙调理——你现在在回学校的路上吗?坐的航班还是动车?”
“动车。”
“那好,回到学校了记得先找院长销假啊!”
“好的,老师。”
结束通话,屏幕顶端弹出信息,是冯研捷的信息,莫周信手点开,“我哥真的遇难了”,“我一个月前才从医院醒来”,“为啥会这样啊?”
为啥会这样?
莫周要去怎么解释,世俗的凡胎才能理解呢?
指腹在屏幕敲出一行字,成功发送,然后莫周按熄了屏幕。
“他不肯回头,你也不肯回头。”
列车缓缓驶出车站,按着既定的轨道。
哐,踉跄的脚步声打破车厢的宁静,几个保镖即时按住了闯进来的人。
“放开我,我不是坏人!我不是坏人!”
被吵到的莫周坐直身子,看见地板上被几个汉子按住的人拼命地护住怀里的东西,而很快,婴儿的啼哭声速冻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