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一吹,花香气直往她身上扑。
阿荼认真算算时辰:“庆姑娘最快也要两炷香才会往回返,不如你就在院中等等吧。”
苏幸低头望她:“好。”
“阿荼,你明年出宫,可有去处?”他认真的问。
阿荼却脸红心思动,低垂着眉眼,扭头回到不远处。专心的将杜鹃花朵都摊开在玉丝雪纱上,又多附上一层薄薄的丝纱来防秋风吹的它们肆意纷飞。似乎整颗心都放在司香的活上,只是有些颤抖的纤纤玉手暴露的她的真心。
她试探的说道:“不知呢,或许,会嫁人。”
寂静,无声。
苏幸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拳,嘴上却说得相当轻松:“谁若是娶了你...”
只是话还没讲完,就被听懂他意思的阿荼打断了。
她装作无事的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不知是不是刚刚苏幸的话使她灰了心,转而落寞道:“都说这十五月圆夜,家人齐欢聚。”
“只是可惜我们这些宫廷女子,不能与家人常相聚。”
说到这,阿荼低头抚了抚自己被风吹乱的衣裙,温婉与他道别:“我这就得回香阁,二哥哥若是觉得一人无趣,就去司乐阁讨杯茶喝吧。”
“阿荼。”
他心里不想让她就这么转身离开,于是不理智的叫住她。
阿荼的脚步一顿,有些期待却没有转身,只温着声音问:“怎么了。”
“记得当年羌族战乱我对你的承诺吗。”
“二哥哥是落江随水流,入山似飞鸟的命,但二哥哥会拼尽此生护你周全。”
她站在尚仪局的门前,背影乖顺而秀丽。声音静好却失落:“我知。”
“我一直都知。”
话罢,他们彼此之间再无言语,一人凝望另一人,不动。而另一人,则端庄小步的离开。
秋天里,风在晚时会吹的厉害,使院子里种的杏花树树叶摇摇摆摆,发出飒飒声音。
苏幸沉浸在杜鹃花香中,叹了口气,缓慢闭上眼睛。
她之颦颦笑笑,如花幻月。
只是自己贱命一条,配不上。
彼时,庆菱贞正抱着琵琶从门外走进来,本心情愉悦的哼着小曲儿,却看到苏幸这傻大个闭着眼睛,有些伤情。
她恶趣味的悄悄凑过去,使劲揉了把琴弦。
铮铮两声,惊到苏幸,害得他差点拔刀相对。
“诶诶诶你干嘛!”
她抱着琵琶后退,防备的看着面前连杀人都不怕的苏幸,求饶道:“是我啊,你莫要拔刀!”
“胡闹!”他气急,索性骂她。
又想起贺兰舟的令,苏幸皱眉,无比嫌弃道:“主子命我接你回去,同我回东宫。”
庆菱贞手中还抱着玉颈琵琶:“素华与我刚出莲花殿,就被三殿下的人给带走了,如今我须得帮她将她的琵琶放回乐阁,你且等等我?”
他不让:“不准,主子已经等你许久了。”
庆菱贞从来都是个古怪脾性的人,她直摇头:“不行不行,这琴贵重,我还是亲自去安置才能放心,你就且等等我吧。”
说着,她大步往里去,苏幸“诶”了一声,上前几步却没能拦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