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这是……在干什么？”

李药师呆呆看着在湘湖中心大字躺的邋遢疯子。

仰躺在水中漂浮可能很舒服，但是这是脸朝下啊……不会溺死了吧，一动不动的。

仔细一瞧，他屁股上还停了一只水鸟嘿。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下水救人时，左蝉衣的肢体突然软化，像只章鱼扒在湖心石上，而后缓缓滑入水中。

“这……”

李药师与一同来此的年轻人面面相觑。

就在两人小心翼翼地向湖边走去时，一个人影如同虎鲸，破开水面跃上岸。

“啊……当石头太久了，一时动弹不得。”

那疯子撩起额前湿漉漉的长发，露出胡子拉碴的脸与光芒内敛的眼睛，问道：

“两位找我有事？”

“我们……”

李药师还没讲话说完，左蝉衣甩头抖水，野狗似地将一身湖水溅到两人身上。而后一脸迷茫地示意李药师继续说。

“……人祖丹真是你炼的？”

左蝉衣奇怪地看着他：

“你都找到这了，还问什么呢？不如说你怎么才找过来？我又没有遮掩过。这都四月了吧？你们仁和堂再不来我都压不住春风堂那边了。”

“以后每十天来取一次人祖丹，顺便把药材也带来。一颗丹药五两银子，售价十两不许变。和春风堂那边一样，提价我就不卖了。”

李药师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一次十粒是你定的？”

“对啊，一天五两银子我就够花了。多赚你们这一份我就可以早点收手不干了。”

“一天五两？”

“怎么了，杭州附近肉很贵的好吧。”左蝉衣不开心地指了指远处堆成小山的骨头堆，“骨头能熬胶，你们要就拉走，天再热一点就臭了。”

“收手又是怎么一回事呢？”陪同的年轻人温声细语地问到。

“啊，炼丹很浪费时间嘛，又不能分神干别的事。或者你们送个大点的釜给我也行，现在一釜才二十四粒，十几天就要开一炉，麻烦死了。”

“请不要这么说。”年轻人的嗓音十分温柔，像是一道春风，“炼丹是十分有意义的事，您能有如今的成就，一定也在上面花了大量心血，请不要贬低自己过去的努力。”

左蝉衣掏着耳朵的手终于停了下来，十分怀疑地看向那漂亮得过了头的年轻人的胯部：

“你不会是女的吧？脱下裤子看看？”

“您！您在说什么呀！”年轻人涨红了脸，“在下杭州徐家徐芸，族中同辈排行第十一，是千真万确的男儿身，族谱可查。”

不是就好，在下被一个女扮男装的心理变态伤害过，还请见谅。左蝉衣在心中道完歉后随口问道：

“所以你找我又有什么事？”

“市面上的‘人祖丹’色泽上等、粒粒浑圆、药性更是妙入毫颠，乃是天底下难得的好丹！”

“啊……谢谢惠顾，没想到我还有小粉丝啊。”

“不是！我！在下没有服用过！”徐芸脸红得快滴出水来，整理好羞怯与慌乱后深吸一口气，正式提出此行的目的，“在下来此，是想请您与我比试炼丹！”

徐芸恭敬地对左蝉衣行礼，礼数周正，仪态窈窕。

查族谱多麻烦啊，为什么不脱裤子直接证明一下呢？左蝉衣胡思乱想着。

“好啊，我赢了你就送我一个大釜，一次能出一百粒丹的那种，大家族的药师应该有吧。”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就后天吧，正好给春风堂炼一锅，需要的药材都在这张纸上，李师傅收好。没别的事了吧？那就走好不送。”

李药师拿着勉强算是丹方的纸片，一阵恍惚。他原以为要付出大代价才能打破春风堂的阴谋，为此还拉来了自己曾经的徒弟、杭州第二世家的嫡子徐芸，没想到才几句话事情就完全解决了。

这疯药师到底在想什么？他想要什么？

就在李药师百思不得其解，准备回去再仔细琢磨时，年轻不懂事的徐芸已经直接开口问询了：

“在下还有一事不明，请先生解惑。”

左蝉衣从水中露出脑袋，疑惑地看着他。

“先生炼丹是为了赚钱，可为何要自缚手脚，限制丹价呢？黑市中‘人祖丹’已经炒到五十两一枚了，且有价无市。”

“因为这丹药就只值十两啊，不如说十两已经很贵很贵了，我还担心过卖不出去呢。而且包括春风堂在内的药坊都在尝试仿制吧？限制好数量与价格，假冒产品闹出人命我也方便洗脱罪名，就这么简单。至于黑市，那与我何干？”

徐芸微微一愣，而后笑靥如画道：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徐芸受教了。后天大比正好也能为先生正名，以防有宵小之辈以次充好、假借君名谋财害命。看来先生除了仁和堂，也一直在等在下。”

不是，我有想这么多吗？左蝉衣有些无语，话都说明白了，怎么这家伙还能脑补出这么多道理？于是他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