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青城徽元会篇 第12回上 冰消瓦解尘埃落定(2 / 2)千岁鹤归之九重渊首页

果然,袁山大怒,年轻俊俏的脸突变为苍老恐怖的模样,这一变化转瞬即逝,却让晁风看出他在怒火中烧时,灵力也随之燃烧泄去不少,于是心生一计,试图再次激怒袁山。

“姒夫人真是可怜,生是奡云国的棋子,死后还要被你困在画中,你觉得姒夫人会不会恨你呢?”

“恨?”袁山突然停在原地,他的眼前浮现汝云的模样,想起在三重幻景之中所见汝云投湖的场景,心头惊颤,满脸哀情说:“她会恨我吗?”

晁风认为言语有效,接着说:“你可知道,像姒夫人这样的女子,奡云国可有不少,从出生便被培养做为杀手,成年便会送往两国和亲,所谓和亲不过是完成行刺任务,至于她们的死活,没有人在意。”

袁山没有惊讶,似乎早已知晓,低眉思索片刻,突然振奋起来,昂头带着笑说:“小子,激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快把他的肉身交出来!”

袁山亮出尖利的指甲,幽暗的长甲散发不详的气息,他垂下手来,十指指甲长及脚踝,冲向晁风时,指甲拖行而来竟在地面划出一道道痕迹。

晁风翻身跃起,重重一拳捶向地面,将他与袁山之间的拱桥击碎,干枯的池塘中满是碎石,晁风再次提拳,跃至半空时,袁山闪身来到晁风面前,抬起脚来重击晁风腹部,趁他身体僵硬无法反击,手指紧闭,长甲为利刃连击晁风腰侧两边,不断进出的长甲,带出血肉皮毛四处横飞。

两人双双落地,晁风重伤还未起身,又被袁山一脚踩在地上,一手抵在他后脖颈,另一手对准他后脑,垂直而下。

危急时刻,晁风扬起手抓住袁山的头发,将他向前抛飞出去。趁袁山重重砸在墙上,晁风起身跃上屋檐,调息一番止住腰腹伤口的血,再看袁山,他已不再原地,回头时,袁山已经来到他身后,一记腿鞭将晁风打回院中。

晁风的身体陷入石坑之中,挣扎之时又一块大石落下,将他压在坑中,晁风只觉得两肋尽断,一口血喷涌而出,就连他的耳朵鼻孔中,也渗出血来。

袁山缓缓落下,立于晁风胸口的大石之上,脚下一用力,石头碎成数瓣,袁山斩断白发用以缠绕晁风,将他包裹似蝶蛹一般。

“你的皮可真厚啊,等你亖了,我一定要剥下来做成一面鼓。”

一边说着话,袁山找准晁风的伤口所在,一下重过一下的用力踩在他腰侧处,见鲜血渗透白发,袁山才停下来,他伸出手,几缕银丝从指尖飞向晁风,随袁山抖动手指,银丝紧紧勒住晁风喉咙。

“你还知道些什么?今日都说出来。”

“当初在边界桥,你救下假死的姒夫人,是因为她的美貌,还是看中了她身上的东西?”

看着袁山惊讶的眼神,晁风继续说:“姒夫人还让我问问你,为了一张丹方,你连自己亲生骨肉都弃之不顾,到如今可有悔恨?”

“住口!给我住口!”袁山怒吼,不自觉收紧了指端的银丝,“你懂什么!她为了一个孩子,冷落我、埋怨我,难道忘了是我把她救下!多年的情分在她眼里算什么!算什么!”

袁山越发激动,手下的力道逐渐失控,晁风挣脱左手,一爪划断袁山手上的银丝,他才得以喘息,可袁山更是恼怒,身后银发乱舞铺天盖地向晁风袭来,紧紧掩住他的口鼻和挣脱的左手。

一声铮响,不知何处而来的暗器,将袁山的发丝一瞬间斩断,连晁风身上的发丝也被划破,救得晁风脱离袁山窒息的掌控。

“我算是听明白了,你夫人过身多年,整个徽元会都不过是你伪装深情的虚伪魔窟罢了。”

袁山低头看向晁风,却见他也是一脸惊讶,循着他的目光,袁山望向一处角落。

隐形的结界,出现一道裂口,看起来是一只手从内部将结界划破。看清从结界里探出身子的人,晁风眉头紧锁预感不妙。

“你是谁?”袁山不认识若生,更认不出来他曾伪装成东南国公主的侍卫,出现在徽元会的晚宴上。

若生看向袁山。

“又是你,三番两次扰我清梦,”若生将袁山从头到尾看一眼,接着说:“说吧你还有什么遗言。”

袁山十指紧绷,指甲变作墨色,比之前看起来更长了一些,落在地面上,随着袁山摆动手腕,发出令人不悦的摩擦声。

“还轮不到你这个卑贱的异人族来插手!”袁山扬起手来,扬起地上一块石砖,遮蔽若生的视线,趁机双指发力刺穿那石砖直向若生而去。

若生立起一根手指,近在眼前的石砖似受到重压,一瞬间落在地上化为一堆粉末,而袁山也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力,身体竟停在原地,伸出的手臂无法前进也无法收回,纵使用力挣扎,也只感到重压随之增强。袁山未料到一个毫无灵力的人,什么也没做便让他进退两难。

褪去兽形的晁风艰难起身,企图绕过两人,向躺在角落里的白行甦而去,却因负伤太重,腿脚发软瘫坐在地,只好原地疗伤。疗伤之中,他看向被压制的袁山,袁山的面容在老年与少年之间不断变化,看得出来,他的灵力正快速流失,以至无法维持年轻的皮囊。

晁风担忧的望着若生,他知道,眼前这个孩子,又变成了他不认识的另一个人,晁风已无余力释放灵识,面对这样陌生的若生,他无法理解、无法探知,只能等待若生自己来解释了。

终于灵力即将耗尽,袁山发出无能怒吼,他的脸还是衰退至百岁老人的模样。若生这才放下手来,平淡地看着袁山。

袁山无法接受似枯叶一样丑陋脆弱的自己,皮包骨的双手颤抖着伸向若生:“你做了什么?”

若生轻蔑地望着袁山:“你觉得自己这颗阴险恶毒的心又比你口中的异人族高贵几分?埋进土里不过都是一把泥罢了。”在袁山触碰到若生的一瞬,眼前的人突然消失,袁山扑空摔倒在地,低头却瞧见地上出现一汪如镜般澄明的湖水,湖面上的倒映,正是他无法直视的自己。

若生出现在他身后。

“只不过帮你恢复了你原本的模样罢了,不必谢我。”

话音刚落,袁山突然猛地前倾,跌落湖中。然而湖面依旧平静,未起一丝涟漪。

若生背过身去,走向屋内画室。晁风的目光跟随他,想看看这个人还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事。

环顾室内被烧毁的画作,若生的双眼似那一片湖面,毫无波澜。他甚至从残留的画卷遗骸上踏过,感叹惋惜说:“你该烧得再干净一些。”

“你不是他,对吗?”

若生站在屋内阴影中,回头看一眼晁风,又将目光投向屋内,一门心思寻找着什么。

“啊,在这儿。”若生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些东西,随后迈出门来走向晁风。

“这不要弄丢了。”晁风接过若生递来的东西,竟是白行甦曾交给自己的那把匕首,他握着匕首看向若生,目光更加疑惑。

“不必在意,该让你知晓时,你自然会明白。”

若生起身,招招手将地面那一汪湖,似镜子一般收入掌中,一滩水从他指缝淌出,还未滴落便消失无痕,下一刻袁山从天而降,洞穿画室屋顶跌落在屋内看不见的阴影中。

“你的伤势恢复后,尽快离开吧。”晁风还在惊异之中,却感到一股和煦的灵力从肩背处流淌至全身,欲回头时,一股力量紧紧按压住他的肩头。

晁风感受着身体内逐渐充沛的灵力,趁机释放灵识,却再一次震惊,从他身后近在咫尺的若生的身上,没有感受到任何异常,他只不过是个普通人。

天幕透白,鸟儿鸣啼之声穿透晨雾,回荡在林间。晁风终于恢复体力,起身看向已经昏睡多时的若生。忽然,支撑断裂梁柱的冰融化瓦解,晁风赶忙带着廊下的白行甦和四翼兽远离廊下。顷刻间,整座横梁倒塌,险些连那间画室一同坍塌。

听见几里之外有人正向山水居靠近,晁风捞起地上的若生,将白行甦的身体扛在肩上,正要离开时,他听见屋内传来微弱的呼吸声。是袁山,他还活着。

“我的灵力……”晁风惊叹自己的五感竟变得如此灵敏,似乎回到了数十年前的“入能境”的状态。来不及仔细琢磨,晁风带着两人一兽,飞跃而起,以极快的速度窜入密林之中。

“就连我的身体也更轻盈了。”晁风低头看向沉睡之中的若生,猜测应该是他的缘故。晁风又动了动耳朵,听见一群人进入山水居之中,散出灵识探寻,确认是他见过的昌戎侯身边的侍卫,跟着侍卫一起,还有一群士兵。看样子,他们的难题解决了。晁风放心的向下山的路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