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以那个年代的国企正式工身份入住了那间光明亮堂的八人宿舍,这个奔波半生归来仍在年少的男人百感交集荣辱交杂,青春正盛却仍有辜负。
用最不卑亢的心渐渐从岗位新人熬成了驾轻就熟的工人,他彻底安稳且融入在自身日复一日的枯燥又孤独的生活。
那年初春午后气候姣好慵懒,我父亲从食堂归来时本是想着在那个嘈杂喧嚣的八尺之寸奔赴周公的,谁知他方一进门便看见自己床边正坐着一位和眉善目老太,正是当初为他在大雨中讨来现下光景的仗义之士的家属。
我父亲急忙准备端水递茶热情接待,那姨也是个利索了当之人,声声唤着提着水壶往门外走的他让他快快坐在自己身旁,并即刻便告诉我父亲那几个长辈一直都可怜他如今无父无母,终身大事更是无人牵挂上心,现下有家姑娘身家干净清白,为人善良贤淑,若是上天有意促成此事,两人也好都就此解脱并迎接崭新的生活。
听了老太这样一说,我父亲才恍然大悟自己到底缺了什么,一个用来盛装那颗无处安放之灵的家。
这可真真是雪中送炭的及时雨,两人没说多久便一拍即合择定安排好见面的时间,剩下的就是老太去和那位女士约定以及我父亲务必给自己准备一身光鲜体面的衣装。
攒的布票换成了几尺时兴的浅白牛仔布料,点头哈腰请了高傲而繁忙的裁缝为自己量身定制,算着时间数着日子,见面那日我父亲还特意找了理发店的老师傅精心修面,摩丝抓型。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是精神又帅气的,但眼里却又有溢于言表的忐忑和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