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木地伸出手,静静地等待痛苦和死亡的来临。
然后,我就听见自珍姐姐对着他们大喊,自珍姐姐用的是和他们一样的话,我听不懂;
这群白大褂真的被她叫过去了。而原本应该注射进我身体里的药水,此刻正破坏着自珍姐姐的身体。
几乎瞬间,因为身体剧烈的疼痛,豆大的汗珠从她的身体上滴落,玻璃底汇集了一层水。就算是这样,自珍姐姐还是艰难地对我扯出了一个微笑,用唇语示意我别看。
我没有哭,也没有听她的,眼神愣愣地看着她,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她痛到失去了意识。到了晚上,自珍姐姐短暂的醒了一下。可是她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笑。
我知道,她这是在安抚我,告诉我别怕。
可是我早就不怕了啊,我不用挨饿了,也得到了这样的温暖,早就不怕了。
可我还是哭了。
我知道,自珍姐姐要死了。她的皮肤已经开始烂了,黄色脓水和红色的血水混在伤口,跟我在那个死去的大爷身体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晚上9点16分,自珍姐姐彻底咽气。片刻,就有人来了抬走了她的尸体。
我朝着她走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然后,没有丝毫犹豫,一头撞在玻璃罐子上。
我没有死,我被他们救回来了。
我再也没见过那个大哥,估计是在我昏迷的那几天死掉了。我成为了整个基地里仅剩的最后一个实验对象。所以他们给我养好了伤。
当然,我并不明白,为什么不把我放弃掉,直接抓新人来多简单呐。”
杨扶?沉默地听罢,给赖霖补上了答案。
“那个时候,我们和当地警察合作,对他们的情况已经摸的很清楚。再加上各方的努力,他们这个组织想要再大批量的购入人口,已经非常艰难。”
“原来如此,怪不得后面一段时间再没有新人过来。”赖霖喝了口水,平复了一下,平静地反问,“那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来呢?为什么要等到受害者死绝了才来呢?”
杨扶?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最终也没有开口,化成了沉默地叹息。
“等我伤好后,他们立马给我注射同样的药水,我已经准备好沉默地死去了,自珍姐姐死的时候任凭疼痛折磨没有叫出声,那我也不要。可是谁来告诉我,为什么我一点疼痛都感受不到呢?为什么药水在我的身体里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呢?
自珍姐姐的死,算什么呢?”
杨扶?心里一惊,原来赖霖竟然也被注射了这种药物!来不及多想,也顾不得江华柳萍,他直接抱起孩子就往门外走,边走就边给合作的医生打电话。
这个案件牵涉甚广,涉及到的东西也几乎全是不可以向大众公开,办案的警察,法医,医生等各种人员均是签了绝对保密的文件。而赖霖,作为唯一的幸存者,被注射了药物的幸存者,无疑是重要且幸运的。
“后来,我们就再也见到过这个孩子,也不想见到,我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孩子。”柳萍不想再忍,一股脑地说出这些年所有的委屈和伤痛,“理智上,我们知道,这个孩子也是受害者,甚至在这么小的年岁经历那些痛苦的事情,她该怎么面对未来。我们是心疼她的。可一想到自己的女儿,我也总忍不住埋怨,为什么死的不是她呢?如果不是她,那获救的是不是就是我们的女儿了?我们那优秀懂事的乖孩子,本来也应该拥有美好的未来。可是,我们怎么能埋怨一个年仅8岁的孩子呢?天杀的人贩子,天杀的黑医生。”
柳萍抱着江华,一抖一抖地哭起来。
原来竟是这般痛苦的往事。
原来这就是当年的真相。
在场的五人,除了柳萍江华低声地哭泣,谁也没有说话。
宋儒双手掩住脸,沈平安双手紧握成拳到指尖发白,苏烈沉默地叹气。
窗外,又开始雷鸣,不一会儿就下起了大雨。
雨,咚咚咚地砸到头顶的铁皮屋顶,发出沉闷的响声。
在漆黑的夜色中,这场雨下得越来越大。
似乎是想通过一场雨,来洗刷世间的脏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