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巴托的夜,那么静那么美。
草原的日子越来越美吧。
它们指导着我完成了这首朴素的小词,我也在心中为这份作品谱曲,可想着想着,我就睡去了,如此美好的夜晚,谁能忍住不睡去呢。
晚风用最后的调皮,跑丢了我的稿纸。我迷糊的起身,回到了城里。吸了吸鼻子,是有点冷,也许是在大学待久了,生疏了家里的气候。乌兰巴托的夜,别急着赶我走,保留你的温柔吧。
上午,日头升起来,我还在房间里回顾着昨晚的笔墨。风格上也许太朴素了,太不专业了。但我觉得这是我回国第一首歌,就让它青涩一些吧。正想着,被人叫去了,世子向我们下达了任务,一周后会举办大集,希望我们能各显其能,在全国和外国人面前展示风采。
昨日激动的同学都慌了神,他们不知道如何把自己的公式添加进集市工作中。学翻译的还好些,能很快找到自己的位置。画画的也忙起来。至于我,在大学,这相当于五天内的创作作业,我当然慌神,但我昨晚刚得了作品,我还挺期待。
回屋路上我只低着头想着,哼着,一直有人问好打断我,我频繁的回应着。
回屋之后我目睹了一件奇事——我的手稿,那么两张轻薄的纸,竟然出现在我的桌子上。旁边还放了两朵小野花和一朵干制的翠雀花。很明显是有人发现了我的稿纸,还偷偷进来了。
这不禁让我心生出好多念头,喜,在于失而复得;惑,在于这人会是谁,为何以这样的方式还给我,这花又是什么意思。忧,在于这人能否看了我的作品,会不会和人谈起,我的作品能不能让别人喜欢?最后我放下了这些错综的念头,专心完善我的作品。
......应是小调式的,节奏轻快一些,前面简单一些,副歌和后面可以多使用装饰音,滑音,弄的递进一些,有层次......这些技巧都是我在大学听到的。我的核心目的就是让人们听到新颖的草原歌。
我没有给别人看我的歌,我就等着那天来,别人问我我就说准备好了。
当天,所有人都忙起来,大集原本就是各种小买卖和和卖艺的。现在变了,核心是广场,大楼里,外国是特派员和草原官员们协商着合作。广场上,富商们也相互竞争着大单的归属。
在商人急促的口中,时间很快过去了,我不太在意其他的事情,其他同学们还好没出什么差错。
晚上,广场竟然弄了大舞台,有很多节目——不止草原,还有京剧。我多少有些紧张。快上台前,我心里只有两个祈祷:别失误,别失误。
舞台还有麦克,这在大学都是鲜物,我还没怎么用过。
我一开始没打算用,因为我觉得我的声音很亮,能够让广场都听见,结果负责舞台的人瞪了我一眼,说我怎么这么不专业。我只好用麦克。
我的声音要放长,放原,不能怼着耳朵听,所有我刻意把麦克放远些,我没设计其他伴奏,自己弹大学的吉他琴,中间再拉会即兴的马头琴。牌场上自然比不过前面的舞蹈了。
我先用蒙语唱了一遍,台下就没有说话声了,我用汉语唱第二遍,外国人也认真起来。
本来这歌我就设计了两遍,但我突然感觉到,不应用汉语结尾,于是我又唱了一遍蒙语版。
老师告诉过我——越是到情绪最高处,越是要用技巧控制着唱,做一个掌控者,这样才能制造听众的饥饿感,压抑感,让听众更能临近歌的境界。
第三遍的副歌,此刻我的情感已然到达了高处,我想着这段教诲,刻意放慢了速度,微微降低了音量,很清晰的唱完了每一个字。随着吉他琴的结束,我的表演画上句号。
台下连片的掌声响了起来。草原人是没有快速拍手喝彩的习惯的,世子的规定的新城市面貌中有一条就是:有外国人是看表演必须鼓掌,不能大声喝彩。没有外国人是选择性鼓掌,也可喝彩。但老百姓总是忘记这个规定。于是会有专门领衔鼓掌的人带着鼓掌,前面的节目就是如此,我也是在观看后才得知。但这次,引领人群的掌声,被人群的掌声淹没了。
那一晚,乌兰巴托的夜,多了些含义。
当时在场的外国人中有不少记者,我成了他们的素材,“《教会草原人鼓掌的声音——额尔德木图〈乌兰巴托的夜〉》”成为德国古登堡报纸的头条。而教宗国则用《挺直的腰杆》概括大集事件,并隆重介绍了蒙古耳其购买的军火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