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队里来小学宣布一个决定,开除庆礼民办教师资格。
不久,支书的弟弟顶替了庆礼那个民办教师名额。
一个星期后,教革办主任祝天斗听到了庆礼被村里开除的消息,不禁大发雷霆。但为时已晚。
如果当年安安心心地把九江师范读完,何至于此。庆礼懊悔不已。
无路可走了,安心种田吧。
阚庆礼被开除了工作,庆戚朋友都为他感到惋惜,多好的一个人,教学成绩又那么好,怎么就被下放了呢?
当然,也有个别人在高兴得不行。叶校长就是其中之一。
庆礼一下子变得消沉了,也很少跟人说话。幸好族弟庆杰经常来找庆礼聊天,经过他的开导,庆礼才慢慢地从被开除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那段时间,只要庆礼去田地里做农活,公梅都要悄悄地跟在他身后,有时派大女儿小荣去跟,生怕庆礼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
绪昕来了。
绪昕是庆礼的同学,也当过民办教师,也同样被开除了,两人是同命相怜。绪昕生活在水淹区,家中的田地几乎被水淹没,就靠后面的山场维持生活。
他穿得很破,但说起话来却是满口诗词,的确,绪昕很健谈。
那晚,庆礼和绪昕睡在一床。
绪昕讲到自己家庭的不幸。他的小儿子不幸掉进了河里,在水里拼命地挣扎呼救,岸上有一个成年人正在地里除草,他也是个游泳高手,但他一看是绪昕的儿子,就下定决心见死不救。他扛着锄头一走了之。后果可想而知。在农村,因为一点私怨而面对别人的小孩落水却见死不救的事还时有发生,这就是人性。
此事给绪昕的打击很大,乃至他大病一场。这是他病愈之后第一次出门走亲访友。他访了几个朋友,人家都不太热情,他心里感觉很失落。最后他想,我还是去找庆礼吧。
在庆礼家,绪昕受到热情接待,公梅还特意设酒杀鸡作食,盛情款待绪昕。
从此,庆礼和绪昕成为至交。绪昕咽下最后一口气时,正好是庆礼扶着他。此是后话,不表。
庆礼的心情逐渐平复了。想到几十年来自己一次次错失良好的机会,他心里慢慢悟出了道理,这也许就是命。
农村是个广阔的天地,庆礼成了村里最勤劳的人。
闲暇时日,庆礼爱看书。四大名著,三言二拍,今古奇观,唐诗宋词,他都读了个遍。
他最爱读的就是陶渊明的诗。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