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剖开她的肚子,当众把那一粒葡萄取出来!”妈妈恶狠狠道。
“啊,不要啊,不要啊!主母饶命,主母饶命!”那个婢女浑身颤抖,绝望地哭喊道。
“嗯,这个花样早就看腻了!还有别的什么新鲜主意没有?”主母道。
“不如下去油锅里面炸?”
“不如让她躺在刀尖上!”
“你这样说,还不如让她座木驴,那才好玩呢!”
大家纷纷踊跃发言。可在那个婢女看来,这里宛如阿鼻地狱,一群恶鬼正在对着她哂笑不已。
“本宫倒有个法子,前日里听闻,有个词语,叫热锅里的蚂蚁,说是把蚂蚁放在一口锅里,底下放上柴薪,那蚂蚁便急得直打转,听说可好玩了,本宫早就想试试。”主母笑道。
不多时,仆人端上一口大锅,底下柴薪已经毕毕剥剥燃烧起来。
此刻那个婢女早已被吓得失去知觉。瘫软着被拖进锅里。她本来神志不清,却被锅的热度给烫醒了,不住地来回奔跑,哭号不止。
一旁的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去一些柴薪,只留下一片!”皓月万分心疼,忍不住叫道,但她自知这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便又低声说道:“死了就不好玩了!”
众人纷纷看向主母,在等她定夺。主母一面品尝着香瓜,一面说道:“就听皓月的!”
皓月哪里见过这般残忍的场面,心中万分难过,她更不明白她们为什么笑,明明这么残忍的事情,哪里就好笑了。
“好了,大伙儿笑也笑够了,拖出城外,吊死吧!”不多时,葽萝感觉有些疲倦,于是吩咐道。
“主母,不如留着她吧,皓月觉得,觉得挺有意思!”此刻皓月有些呼吸急促,轻声道:“您就心疼心疼皓月,指不定什么时候我还想看。”
“好,皓月说什么就是什么!”主母摸着皓月的头发,慈祥地笑道:“这算什么,皓月若是喜欢,本宫下午带你去看一个更好玩的!”
午膳之后,葽萝突然间屏退众人,只留下几个心腹。但见她走到正厅的屏风之后,轻轻扭动桌上青花瓷,墙后忽然打开一条密道。
顺着密道往前,只见一间石室之中,有一个铁质的囚笼,里面装着一个似人非人的怪物,手脚,耳鼻都被削去,破衣烂衫,蓬头垢面。
它看见来人,霎时间变得十分激动,用它没有手掌的手肘,用力摇晃着牢笼。
“葽萝,葽萝,你来了,快,给我,我快饿死了。”那人急切地说道。
只见下人递给主母一个食盒,她将食盒往前递,刚好在那人够不到的地方。只见它手肘不停地挥舞,看样子十分焦急。
“你想吃?”谁知主母却放开手。
“啊,啊,不要!”囚笼内的女子,眼睁睁看着食盒落地,连同里面的菜肴一起摔了个粉碎。
“这么些好饭食,你配不上!”说罢,一位仆人又递上来一个盘子,上面盖着白布。主母轻轻端起盘子,缓缓掀开白布,却是一只硕大的老鼠躺在盘子里:“赵菀,你个贱人,你只配吃这个!”
谁知那人非但不拒绝,反而夹起了老鼠,急吼吼便往嘴里送。只见血肉模糊,皓月忍不住想要吐。
“皓月,你看,好玩吧!”主母指着大嚼特嚼的人彘说道。
皓月强忍着咽了一口唾沫,惴惴不安地答道:“真,真好玩!”
“你记住,今日看见的事情,不可外传。皓月,本宫心疼你,可别让本宫失望。”主母正色道。
“是!”皓月战战兢兢地答道。
只见主母又抬起头来,满脸得意,对那人道:“姐姐,非是葽萝心狠手辣,只是姐姐藏着那个秘密,要到什么时候,你若趁早说出来,看在你我姐妹一场的份上,妹妹也好早些给你个了断,何必再受这些皮肉之苦。”
“贱人,你到死不过都是乡下的一个野丫头,而本宫,却延续了姑昧城高贵的血脉!”那人吃饱了,不管不顾地骂起来了。
“你,你,不过是一个阶下囚,我要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般容易!”主母恼怒地说道。话还没说完,忽然捂着肚子,眉头紧皱,不觉弯下腰去,“哎呦,哎呦”叫个不停。
“哈哈,葽萝,你个贱人,今日遭报应了吧,疼死你!”那人幸灾乐祸,哈哈大笑。
一众仆役涌了上去,扶起倒地的主母,问道:“主母,主母,你怎么了。”
“本宫腹中绞痛,快,快传太医!”葽萝急切道。
怪物的笑声渐渐远了,密室吱呀一声也关上了。皓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皓月,等什么呢,快些走!”一婢女催促道。
“就来!”皓月跟了上去,还时不时回头看。
“哎呦,哎呦,皓月,快来!”卧榻之上,主母不断地呻吟着,一旁的太医,急得焦头烂额。
“太医,主母怎么样了?”一个老婢女悄声问到。
“这……”太医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乍看之下,只是甜瓜吃太多,引发腹泻,可老夫一味药下去,症状应该减轻才是,却不知为何?只怕,只怕,不过老夫还得多多观察,才能下定论!”
“快去通知城主大人!”婢女见势不妙,立刻吩咐道。
“皓月,皓月!”主母叫道,迷糊中手不停地挥舞着。
“奴婢在。”皓月紧紧握住主母的手,轻声道。
“本宫平日里待你不薄,你可愿一直侍候本宫?”主母强撑起身体,有气无力地说道。
“是!”皓月撒了谎,不自觉低下了头。
“不管天上地下,你都会一直陪着本宫是吗!”主母死死抓住了皓月的肩膀,问道。
皓月感到一阵痛楚,吓得浑身一抖,强忍着不敢吭声,弱弱答了一声:“是!”
“既如此,本宫便收你为义女,天上地下,你我母子一心同体,永不分离。”
主母虚弱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放开捏住皓月的手,躺了下去。
“恭喜主母,贺喜主母!”主母话音刚落,一众婢女就跪了下来。
“快,带蒿儿过来,见过公主殿下!”主母吩咐道。
皓月这才慌了神,她不过一介小女子,哪里能当什么公主,跪下辞谢道:“皓月不过一介草民,承蒙主母抬爱,实不敢当,只愿为一婢女,侍奉主母左右足矣。”
“无妨,本宫少年时和你一样,也不过是个山野丫头。承蒙城主大人抬爱,才有了如今的荣耀。皓月,你像极了本宫少年时候的模样,你与本宫如此有缘,成为母子,实乃天意。”主母感慨地说道。
“儿臣见过母后!”此刻,众婢女引着一个小小的稚嫩的男孩子,出现在眼前。
主母向他招手。小男孩便爬上卧榻,握住了母亲的手。
“来,蒿儿,过来,见过姐姐皓月!”葽萝用他的小手指着皓月道。
“见过姐姐!”,男孩乖巧爬下床,向皓月跪下磕头行礼道。
“主母!”此刻去请城主大人的婢女来报。
“怎么样了,城主大人什么时候来?”另一个婢女问道。
婢女神色古怪,又十分沮丧,多次欲言又止。
“有话不妨直说!”葽萝斥责道。
那婢子俯首,颤巍巍道:“城主大人让奴婢回禀主母,说说主母操持城内政务。劳苦功高,多多注意身体,城主大人闭关练功,正是紧要关头,就不来了。”
“你可知主母病得很重,为何不告知城主大人?”只见主母身旁一个华衣锦服的老妈妈问道。
“奴婢全都说了,可城主大人好像一点儿也不在意,就是那样回答的。”那婢女委屈地申辩道。
“好了,无需多言,城主本就是这般心性,本宫早已习惯了。”主母制止了她们的争辩。
“对了,还有,城主大人让奴婢给主母捎来了一样东西。”奴婢说罢,从腰间取出一枚玉饰。
皓月接过玉饰,这是一枚鸳鸯玉饰,是用上好的羊脂白玉雕刻而成,上书“长毋相忘”,看起来价值连城。
葽萝看见这枚玉饰,突然间激动了起来。她强撑起病中身体,就要来拿,无奈就在这时,腹部又痛了起来。
皓月接过玉佩,向主母递了过去。
“看来他什么都知道,他这是在怪我!”主母喃喃自语。良久,主母缓过神来,神色好不凄凉。她望着玉饰,哭一阵,笑一阵,却是不知为何。
“主母且放宽心,躺下歇息吧!”俗话说,病人最忌讳情绪大起大落,皓月担心主母,劝慰道。随即轻轻放下主母,给她盖好被子。
“好好,你们都下去吧,”主母喃喃道。
不多时,主母与小世子都安静地睡着了。
“公主殿下劳累了一天,也早些休息吧。”此刻一个侍女对皓月道。
“你别这样叫我,还叫我皓月就行!”皓月不禁羞红了脸。
谁知婢女却跪下俯首道:“万万不可,城主府等级森严,尊卑有序,殿下有幸被主母大人赏识,是殿下的荣幸,奴婢等不得僭越。”
“不管你怎么说,皓月就是皓月,你且带着小殿下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主母!”皓月叹了气,十分不自在,轻声道。
“是,奴婢遵命!”于是众奴婢都退下了。
卧榻之上,主母正酣睡着,皓月守在一旁,不住地打着瞌睡。忽然之间,她想起今日那个被折磨的婢女,于心不忍,便想去看望一下她。她翻箱倒柜,找到了金疮药,趁着左右无人,偷偷地溜了出去。
夜色正浓,除了王府来回巡逻的侍卫,看不见其它人影。皓月东躲西藏,想着避开众人耳目,可她那里会这些事情,才走出不过三丈,就被一群侍卫逮了个正着。她低着头,正想逃跑,谁知一众侍卫见了她,却不责问,反而立即停下来,抱拳行礼道:“见过殿下!”
如是这般,竟然畅通无阻地来到了柴房,但见里面隐隐有人啜泣。
“秀秀,你在吗?”皓月悄声往房内喊道道。
“是谁?”房间里停止了哭泣。
“是我,皓月。”皓月警惕地左顾右盼,轻声道。其实她已经被发现了很多次。
“你这个背时砍脑壳的,如此害我,还要来羞辱我吗?快些走开,我不想见到你!”房屋之内又传来了哭声。
“秀秀,你别生我的气,我也是为了救你,我脑子笨,想不出别的办法啦,你的伤好些了吗,我给你带了些金疮药。”皓月关切地问道。
“那你进来吧!”里面弱弱道。
皓月轻轻推开房门,看见秀秀衣衫褴褛,头发稀乱,手脚俱是水泡,不由的心疼起来。
“看见我这个样子,你一定很开心吧!”秀秀缩在墙角,斜眼委屈地望着她,抱怨道。
“哪里就开心了,我心疼你还来不及,来,我给你上药。”皓月道。她打开瓶子,倒了一些在手上,闻了闻,是金疮药不假。
“你如今已经是主母的义女,奴婢哪里还敢劳烦公主殿下。我们这些可怜人,不像你一般,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备受宠信,如今你是主母跟前的大红人儿,哪有人敢得罪你,不似我这般,处处受人欺辱。”秀秀说着又啼哭了起来。
“你快别这么说,我不过运气好一些罢了。我虽然名义上是什么殿下,但实际上也还是个奴婢。大家都是奴婢,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你暂且忍耐,待主母病好些了,我就替你求情。来,我替你上药,这些时日,你就好生养病。”皓月一面上药,一面说道。
“既如此,那就谢谢你啦!”秀秀这才止住了哭泣:“我原知道你是好心救我,就是忍不住要抱怨,谁叫你心好,也是你活该!”
皓月见她衣不蔽体,临走时,又将外衫脱下来给她披上。
皓月回到房间,众位婢女和小殿下仍旧在外间安睡着。她回到主母身边,不觉又开始打瞌睡了。她一个筋斗,差点摔在地上,便又想起密室那位老人家来。
像这种老人家,是不该吃老鼠的,现在又不是饥荒的年岁,她想。便又偷偷摸摸地,在众多侍卫的行礼下,来到了厨房,借了些鸡鸭美酒,装了满满一篮子。
她心想这下应该够她吃了。殊不知岂止够一人吃,只怕是一匹马来,也管饱了。
皓月小心地打开了密室的大门,昏黄的烛火中,空荡荡的黑暗里,传来一声询问:“是谁!”
“是我,皓月。”皓月柔声道。
黑暗中隐现一位翩翩少女。那人直勾勾盯住她一动不动,冷冷问道:“你是今日主母的那个贴身侍女。你来作甚,莫不是取我性命?”
皓月连连摇头道:“前辈放心,小女给你带了些吃的!”
“哼,那贱人会如此好心?莫不是里面有毒吧!”那人恶毒地说道。
皓月道:“我看你日里吃老鼠,只怕对身体不好。我看你跟主母大人很不对付,怕主母大人发现了,只好偷偷给你拿了点饭食,你赶快吃。”
皓月说着,已经把食盒的饭菜一一摆了出来。她见笼子里的人不吃,便自己将所有的菜都尝了一遍。
那人见没问题,终于伸出手肘,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皓月见她十分不便,便拿起筷子喂她。
不多时,囚笼之内的人吃得心满意足。
“哼,小姑娘,回去告诉那个贱人,不要以为这些小小的恩惠,她就能知道她想要的,我跟她从来就是仇人,不是她死,就是我死。”那人咬牙切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