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贱人!”公孙无极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夫人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眼泪簌簌往下流。
“公孙大人,为何如此,你难道不念及我们的恩……”话还没说完,却又挨了一巴掌。
“你没想到吧,从那妖孽一进门的那一刻起,我便看见了。与那妖孽私通,乃是证据确凿,容不得你狡辩!”公孙无极大怒道:“来人,给我抓起来,送到主母处,请她老人家定夺。”
“大人,大人饶命啊,若是主母大人知道了,我一定没命了!”她苦苦哀求道。见公孙无极丝毫没有救她的意思,转而威胁道:“大人可要想清楚,若是主母怪罪,你我之间的恩情,只怕会连累大人。”
“你这淫贱妇人,真是不要脸,本将军清清白白,可容不得你诬陷!”公孙无极正气凌然道。
“回大人,那这些闹事刁民该如何处置?”此刻差役询问道。公孙无极沉思良久。
“回大人,我等俱是饭堂的差役,承蒙总厨大人多方关照,于我等有莫大恩德,只因看不惯夫人杀夫抢夺家产,故而前来阻止,望大人开恩!”,朱灵有待开口,却被李泌抢先一步,低声下气道。
“几位大义,实乃总厨大人的福气,无奈他福泽浅薄。如今,就不追究你们的责任了,好好呆在府内,不要到处走动,等候主母日后的安排!”他话随如此,心知一般奴仆,绝不会有此身手,而他只想报复,更不想节外生枝。
不久仆役们一哄而散,许多仆人因为害怕,门窗紧闭。总厨大人的尸体孤零零躺在正堂之上,四周空虚寂寥,此刻却看见一个人影悄悄走了进来,不是林泉又是谁。只见他弓着身子,四处张望,生怕被人发现。只见总厨一动也不动躺在那里,堂内阴风阵阵,纸钱和灵幡高高扬起,诉说着主人生前遭受的种种不公。
他身着道袍,手持桃木剑,摆开做法事的一应法器,画出一道符咒,开始手舞足蹈地做法。
突然之间,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不觉心惊肉跳,动作也停了下来。他听闻过许多坊间传言鬼魂拍你肩膀,万万不可回头,不然恶鬼会一头咬断你的喉咙。谁知他越是不理,那一只手越发变本加厉,把他往棺材底下拖,眼看着就要大叫,却被一把捂住嘴巴,等他定睛一看,那手不是别人的,正是朱灵的,而左右环顾,却见朱越和初云都在。
“啊,怎么是你们!”林泉转而惊喜,他整理了一下被拉得凌乱不堪的衣裳,道。
“本姑娘立誓行侠仗义,如今总厨惨死,寻思着救他一救,没成想来到这里,却遇见了初云姐姐。倒是你,怎么这副打扮,在外面又蹦又跳的,是做什么”朱灵道。
林泉不说话,脸却刷地一下红了。
“如此甚好,只要杀了蜃妖,我们就可以扬名立万,这个世界,我看谁还敢低看本少爷!”朱越也附和道。
“既如此,我们为何要躲在这里?”林泉不解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这是初云姐姐的主意!”朱灵说。
众人随即将目光转向初云,初云顿了顿,说道:“外面巡察众多,我本意子时再行动,不料几位先来了。三位侠义心肠,只是此去凶险万分,只怕有去无回,三位可回去静待消息,我一人去便好。”
“你说什么呢!我们虽然武艺不及你,但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况且,这个小子,头脑也十分灵光,才堪大用,你就不要拒人千里了!”朱灵请求道。
“大姐,你虽然武艺高强,但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少了我这个绝世高手,你损失可就大了!”朱越也侃侃而谈。
林泉见状,也赶紧附和:“初云姑娘只管冲锋陷阵,我们为你安定后方!”
初云沉思良久,点了点头。
朱灵大喜,随即又忧虑起来:“可是你们说的那个蜃妖的幻境,我们要怎么才能进去呢?”
“这个不难,只要……”林泉笑了笑说道,随即他想起了前日在初云面前的丑态。
“只要什么,你倒是说啊!”朱灵急切催促道。
“只要初云姑娘出手,一定水到渠成!”林泉尴尬笑了一笑。
初云轻轻一笑,道:“实不相瞒,我也十分烦恼,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知道林兄弟有什么好的主意。”
“这……”林泉拍着手背,似有不解,但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我们这民间之法,只怕入不了姑娘的法眼!”
“有办法就快用,这么扭扭捏捏的跟个女人似的,算怎么回事。”朱灵催促道。
谁知初云这时候仍旧无动于衷,林泉无奈,只能从箱笼中把做法事的一应物什,摆了出来,惊呆了一旁的朱灵朱越兄妹俩。
“你,你这是干什么?”朱灵指着他问道。
“待我布设法阵,沟通天地灵媒,找出幻境的所在?”林泉钻了出来,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做坛设法。但见香烟袅袅,他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词。忽然之间他停了下来,大喜道:“找到了!”
忽然之间,虚空中。出现了一道虚无的大门,里面黑影流动,不知通向何方。
朱灵大喜,拍了拍他的脑袋,道:“我刚刚还以为你疯魔了,没想到,你还会跳大神,还有什么你不会的吗?”
林泉一时间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只得无奈地笑了笑。
“你们可要想好了,这一进去,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初云望着这一扇门,告诫道。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无需多言,我们快些上路吧!”朱越道。他初生牛犊不怕虎,此刻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初云点了点头,说道:“在这之前,有一些事情需要告知各位,幻境的所有生物,都是由蜃妖幻化而来,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应该和他们一样,不可鲁莽行事,不然,蜃妖轻易便能察觉我们,到那时只能任它摆布,在劫难逃了。我们这一次的任务是要找到身处幻境之中的刘世美,带他脱离幻境。”
不多时一行四人走入了这一片重重的迷雾之中。而这一片白色,好似看不到尽头。
初云和林泉一前一后走在队伍后面,心中委屈,鼓起勇气上前道:“初云姑娘!”
初云回过头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看。林泉这一见,心突突地跳得更厉害了。他生怕这颗心跳出来,赶紧捂住胸口,低下头去,却听见初云柔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有什么事,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林泉赶紧放开手,委屈道:“只是林泉不解,我想以姑娘的修为,找出幻境的入口,绝非难事,却为何让我去出丑!”
“我想林公子误会了,我想这沟通灵媒的法术,也算是比较高深的法术,虽然招式与那些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如出一辙,但其结果却大相径庭。我也是想要看看,林公子究竟师承何派。”初云说话不冷不热,让林泉很是心寒。
“我答应过他的,不能提及他的身份!”林泉道。随后便默默不语,只剩下在前面的兄妹两人,打打闹闹说着话,眼见着前方灯火通明。
浓雾渐渐散开,周围的一切逐渐清晰起来,只见他们来到了一处灯红柳绿,人声喧天的闹市之中。
“咦,这里怎么如此熟悉?”朱灵满肚子疑问,突然之间明白过来:“这不是姑昧城的街道吗?”
“是的!”初云答道:“但是这里的一切,都是蜃妖幻化而成的,你们看,前面就是饭堂了!”
三人跟着初云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饭堂门前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大道之上,各色宝马雕车,络绎不绝,一位老人在门口迎来送往各路达官贵人。
通衢的大道之上,响起了一阵鞭炮声,浩浩汤汤的迎亲队伍,排成一大条长龙,穿过两旁密密麻麻的人群,紧锣密鼓地往前。
可就在这时候,一白衣男子突然从人群中窜了出来,拦住这一辆华车。一时间喧闹和锣鼓声戛然而止。
“若雪,若雪,你出来见见我,不要不理我,我只跟你说一句话,就一句话!”男子哭喊着苦苦哀求道。
“你是哪里来的臭小子,不知道今天是我家公子的大婚之日?竟敢冲撞婚驾,该当何罪!”
谁知男子非但不听,却趁小厮一个不注意,箭步奔向花轿,撩开帘幕就要进去。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他动作,已然被冲上来的仆人按下。
“我说李公子,我们小姐已经好说歹说,让你不要纠缠了,你怎么如此不知好歹,还要跟来!”此刻一个丫鬟紧张地揭开帏帐,满脸怒气呵斥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说改就能改的,今日在下前来,就是请若雪回家与我结婚的!”男子道。
丫鬟闻言更加紧张,四处不住张望,斥责道:“你休得胡言,那样的娃娃亲,早就不做数了,你可不要凭空污蔑我家小姐清白,不然,让你好看!”
此刻帏帐之内,传来了若雪弱弱的说话声:“少君哥哥,人生无常,聚散各有时,当初你我相爱相知亦是缘分,如今缘尽于此,你我各自安生。你是个好人,一定还会遇见更好的女孩子!”
“可是若雪,你为何如此决绝,你难道就忘了我们以往的恩情了吗?”男子又哭了起来。
“时过境迁,若雪早已不复往日,为公子着想,你还是早日忘了若雪吧!”说完,便对车夫吩咐道:“走吧!”
那个叫李少君的男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开众人的钳制,一把上前抓住马缰不放,却被马夫一脚踹开。人群中传来一阵欢笑只声。
马车扬长而去,只剩下李少君坐在地上不住地哭泣。
“喂,你怎么了?那上官若雪是你什么人?”朱灵上前问道。
“你走开,不关你的事。”李公子只是转过头去,不予理会。
“嘿,我说你这人,本小姐好心好意问你,你可不要不识好歹!”朱灵怒道,眼看着就要去提他的衣领。林泉见状赶紧上去拦住她。
“这位公子,你若是有什么冤屈,尽管说出来,我们一定会帮你!”初云此刻上前说道。
“哼,你们如何能帮我,我的青梅竹马,马上就要抛弃我,跟贵公子结婚了!”男子捶胸顿足道。
“这有什么好难过的,这世道本就是如此,女人更是生性薄凉,管你什么青梅竹马,墙头马上,都敌不过金钱地位,富贵荣华,你若为这种事情伤心,那可是一千个不值得,我劝你还是趁早死心的好!”林泉道。
那人仿佛更加痛苦,这一下子,哭得更凶了。
“唉,我说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呢!什么叫女人生性凉薄?”朱灵第一个不满意,反驳道。
“我倒觉得这位林兄说得有道理,古人有云,女人如衣服,不要了脱了便是!林兄弟能说出这番话,可见也是一个生性洒脱之人!”朱越道,随即搂住了林泉的肩膀,这不看不要紧,仔细一看,却有些惊讶:“这位公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难怪与我如此投缘!”
林泉心恨得直痒痒,心中苦笑不已:“我就是你那日街上当街殴打之人!”
“你们都这么说,我好伤心啊,我活在这个世界上,竟然没有一个人懂我,原来我爸妈把我生下来,就是来这个世界受苦的,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反正,我就是要若雪。”李公子哭闹道。
朱灵见状,更是一脸鄙弃,指责道:“行了!你一个大老爷们的,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大不了,大不了我帮你便是,你别蹲在路中间影响市容,快些回家去吧!”
“那太好了,你们记得一定要帮我。”男子转悲为喜,拍了拍衣襟上的尘土,转身就要走了。
“唉,我们去哪里找你?”朱灵问道。
“绿柳巷第三间房!”李公子远远地回过头来回答道。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朱越问道。
“我们不妨且进去会一会上官若雪和刘世美,到时候再做定夺!”初云缓缓道。
林泉点了点头。不多时,四人来到了饭堂,在这一堆行人络绎不绝的门口停了下来。
“敢问这位老哥,这刘府有什么喜事,如此热闹?”朱灵问道。
“这位小姐,你有所不知,今日乃是我家公子大婚之日,我家老爷十分好客,来自五湖四海的兄弟朋友,来者不拒。”管家道。
“既如此,那我们是公子的朋友,可以进去吗?”朱灵道。
“当然可以!”那管家笑呵呵说道。
“那太好了!”朱灵大喜,话不多说,就要进去。
“姑娘且慢?只不过,这……”谁知却被管家叫住,只见他双手不停揉搓,似有难色。
林泉心领神会,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递到管家手上:“大人万福,公子大喜之日,我等献上区区薄礼,聊表心意,祝愿公子婚姻美满,早生贵子!”
谁知管家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朱越此刻也掏出一锭金子,随身附和道:“区区薄礼,不在话下!”
管家接过银子,这才喜笑颜开:“几位里面请!”
只见饭堂之内,车水马龙,流光溢彩,四人找一位置坐定,不久后,宴席就开始了,但见鲍鱼燕窝,鳜鱼美酒,好像没完没了地往桌子上摆,这刘府,当真豪横得紧。
不久,正堂内走出一个老者,向着众人叙话道:“各位,今日小儿成亲,承蒙各位亲朋好友,江湖兄弟,赏脸莅临寒舍,老夫不胜荣幸,下面有请吾儿和儿媳给大家敬酒!”
堂下爆发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这刘家人,看样子是个富庶人家!”初云感叹道。
“指不定暗地里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一顿,不知道足够多少平民百姓一年的开销,当真劳民伤财。”林泉恨恨道。
“这位兄台此言差矣!”此刻邻桌一个老者慢悠悠说道:“这刘家世代都是城主大人御用的厨师,身份尊贵,不比寻常。城主大人的赏赐,饭堂的营收,百年来不知积累了多少的财富,而且,刘老爷常常救济平民,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善人,从没听说他干过鱼肉百姓的勾当。如今,他的儿子更是青出于蓝,厨艺比他爹更厉害,前途更是不可限量。这阵仗,对刘老爷来说,不过九牛一毛,你这位兄台可不要含血喷人。”
林泉被这话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心想自己今日居然也干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勾当,不觉十分汗颜。不久刘世美就来到了他们桌前,向四人敬酒,看他的样子,似乎完全不认识四人。
“这人,怎么假装不认识我们?”朱灵问道。
“这里是他五年前的记忆,那时候他自然不认识我们!”初云答道。
“那我们怎么才能救他?”朱越问道。
“根据这蜃妖的特性,要想破除它的幻境,就得让刘世美醒悟,让他看清上官若雪的真面目,不让他们结婚。”林泉道。
“那还等什么,本小姐这就上去当众戳穿这贱妇的真面目!”朱灵说罢,就想往前。
谁知刚跨出一步,就被林泉拦住:“朱姑娘,不可莽撞,且不说如今这上官若雪有没有谋害丈夫,夺取家产的打算,就连她是否红杏出墙,我们都不能确认,贸然指认,没有证据,她只要哭诉哀求,众人如何肯信我们?”
“我说你这人,做什么么事情都畏首畏尾的,真不爽快,看本小姐的!”朱灵微微一笑,挣脱开林泉的手,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抓住上官若雪,走到正堂。
“各位亲朋好友,父老乡亲,还有刘老员外,本姑娘有话要说!”朱灵大声道。
“这位姑娘有什么话,不妨跟老夫到内堂,再慢慢叙说也不迟!”老员外生怕这姑娘口无遮拦,赶紧阻止道。
“不必,这些话当着大伙的面说反而更好!”朱灵道:“刘公子不能和若雪姑娘结婚?”
“你说说看,却是为何?”堂外忽然之间嘘声一片。
朱灵大声道:“这女子为了嫁入豪门,不惜抛弃了自己青梅竹马的男友,而且,她不守妇德,与多名男子有染。说不定以后,还会做出什么伤害刘公子的性命的事情,也为未可知。”
“你胡说!”若雪闻言,一下子哭得梨花带雨,两只水汪汪的眼睛楚楚动人的,深情地看着刘公子:“妾与刘公子两情相悦,少君虽与我一起长大,但妾与他恪守男女本分,情同兄妹,我不知道你是受了谁的指使,凭空污人清白,难不成,你想嫁给刘公子,才这般不知羞耻,故意来编排我!”
若雪说罢,扑入刘世美怀中,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我说,你是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如此放肆?来人,给我轰出去!”刘老员外见状,大怒道。
“你们不要不相信,我说的原是实话!”眼见着家丁急吼吼赶了过来,朱灵又又气又急:“你们不要好心当作驴肝肺,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可众人连连摇头,只是不信,朱灵大怒,一把将若雪从刘世美怀里扯了出来,呵斥道:“你别给我装柔弱,我还不了解你!”
若雪不经意间冷笑了一声,又大哭起来:“夫君救我,这个女子好可怕,若雪实在害怕!”
这时候,一向胆小怕事的刘世美忽然上前一步,将若雪护在身后,道:“这位姑娘,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总之,你快些离去吧,我与若雪恩爱不疑,我是不会娶你的!”
“你……你……”朱灵一时间恨铁不成钢,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管家带着家丁已经赶到,见状急忙忙斥责道:“你你你,我说你这个姑娘,我好意放你进来,你怎么如此不知羞耻,真是丢脸咯!你好歹识趣一些,要是再不出去,我就让下人赶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