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我还要杀你几次,你才能死”
呜啊一声,韩秋硕从噩梦中惊醒。
即便回到现实,梦中那模糊的身影,依然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随其而来的恐惧感,如同夜晚的黑色,包裹着他的身体,他根本不认识那个人,甚至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不是人,因为他隐约看到,梦中的东西,有一双鹰的眼睛。
蜷缩了一夜,东方已是既白,终是恐惧抵不过困意,韩秋硕又沉沉的睡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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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啊,韩学子”
“师傅您早”
韩秋硕推开房门准备伸个懒腰,补了一觉后,昨夜的梦境也忘了个干净。
正巧,迎面碰见台阶下正在扫地的和尚,虽然是几近日晒正午,庙里的僧人还是合着规矩,和他打了个招呼。
韩秋硕,太广郡人士,太广郡位于玉都东北方,东临白龙川中段,北接归德城,地势平坦,人口众多。韩家祖上行商,多代传承之后,各类产业多有经手,颇有家资。
而他呢,本身从小也是被父亲按在家里,跟随众多亲信,学习商贾之术,可不知道哪天突然抽了风,说非要出门游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他父亲听了后,是又打又骂。边说着养你是为了接手家里的产业,边用戒尺给他的屁股上着强度。
即便如此,屁股打开了花,也没改了他的想法,后面几日又关了禁闭,依旧是未改这心血来潮的想法。
得幸家里兄弟多,上面有哥哥,下面有弟弟,两头撑着,不差他一个儿子,父亲想了想,既然拗不过他,就许他成年之后方能出门游历。
如今韩秋硕二十有九,出门游历将近十年,十年间,行程遍布玉国白龙川两岸,在旅行途中,根据所见所闻,著书三册,分别是《南北瑞兽录》《南北珍草集》《水文图志》,书如其名,详细介绍了玉国疆界内的珍草瑞兽,民间流传甚光,而最后一本,是十年间,白龙川各段水文记录,以及韩秋硕关于水文以及地势关联的分析,韩秋硕完书之时,洞悉其中意义,几经波折,提交工部,工部尚书看完后,极为赏识,秘密印发,广传与内部都水监。
三册书已成,影响甚广,加之年纪尚轻,韩秋硕被多次举贤入仕,但他都以自己商贾之家的身份,以及更适合游历著书为理由拒绝了。
而现在,他正准备着手写自己的第四本书。
“韩学子,该是用斋的时间了,师傅让我来喊您”
一声稚语随着走廊上哒哒哒的跑步声传来。
跑过来的是个四五岁的小和尚,远远看去,肉乎乎的脸蛋,显得颇为喜庆。
“慧空,跑慢些,不要失了礼仪”还在台下扫地的和尚边扫地边叮嘱着跑来的小和尚。
“无妨无妨,慧空年纪尚小,还是不懂礼的年纪呢”
“韩学子见笑了”扫地和尚答复道。
干饭总是让人心情愉悦,吃的虽是素斋,仍可以可以用量大如斗来形容韩秋硕的饭量。
因为知名的缘故,韩秋硕虽无官身,但也和平常住寺的香客不同,吃斋时和住持同屋,同食的还有诸多方丈。
食不言寝不语,饭罢,住持开始和他聊一些沿途见闻。
“韩学子,接下来,您可有什么打算?毕竟以老衲对您的了解,您可是个闲不住的人”
“哈哈,醒见大师说的哪里话,我嘛,就是记录记录,这些年来,我走南游北,地上的死物活物我都写了个遍,您也是知道的,我每年这个时节,都会回到悟禅寺来,这里幽居清净,大夏天的,当真是个好来处”
“哈哈,韩学子能来我寺,是我寺的福气啊”
“师傅过誉,不瞒您说,如果不是为了著书立说,真是让我在这住一辈子我也愿意啊,不理烟尘,不谙世事,当真是舒服啊”韩秋硕挪了挪蜷在地上的的双腿,靠近墙,一把倚了上去。
“韩学子,逃避虽然有用,但有些许可耻啊,特别是,像您这般有天赋的人”
醒见师傅一脸和蔼,加上白眉白须,更是显出一种超然的神姿。他又继续说“韩学子虽出身商贾,天赋却不在攻人心,著书多册,却册册细节精炼,这份对自然事物的洞察力和判断力,才是老天送你的礼物”
醒见师傅话刚说完,韩秋硕就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然后又蹲着向醒见住持靠过身去。
“住持,您果真是懂我,实不相瞒,我确实有写一本新书的想法,可是我觉得,我兴许需要花很久才能完成这本书,我准备……”
话还未说完,醒见师傅用一根手指摆在嘴前,示意他无需再说下去。
“事以密成,语以泄败,韩学子,你要做的事,不要说,只管做,别浪费你的天赋,上天将其给予你,是要你回馈给众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