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没有声音,妙雪不死心,不停的敲门,说道:“大少奶奶说了,今晚您一定要参加的”。
“妙雪,我知道了”
房内穿出一个疲惫的声音。
“小少奶奶,您干什么呢,我进去看看你吧”,说着,不等寒冰回答,妙雪竟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寒冰浑身大汗淋漓,坐在桌前喝水,诧异的望着妙雪擅自进来,脸色难看,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没说。
妙雪打量着屋内,依旧如常,瞥见寒冰面带不悦,轻笑道:“小少奶奶,你这浑身怎么全是汗呢,你去哪了”
“我能去哪呢,可能是天气太热了吧”
“小少奶奶,您别开玩笑了,这都快入冬了,哪会热呢?”
“是吗?又要到冬天了,真快啊,一晃,我来蒋府两年多了,去弄点水,我想洗个澡再赴宴”。
“那你打算去赴宴哦”妙雪心中窃喜。
“为什么不去呢,你不也很想我去吗?”寒冰淡淡道
“小少奶奶,瞧你说的”妙雪松了一口气,咯咯笑道。
水汽缭绕,寒冰自顾洗脸,妙雪站在身后,为她梳着头发,望着寒冰雪白的背脊和娇媚的容颜,感慨道:“小少奶奶,你真美,怪不得小少爷那么喜欢你,可惜”,
“可惜什么?”
妙雪自知失言,扭捏道:“没什么,您俩挺好的,真让人羡慕”。
“羡慕?真的吗?可惜我出身太低,没有靠山,于这富贵的蒋府,格格不入”
寒冰站起身来,擦干身体,穿上衣服。
妙雪心虚的说道:“小少奶奶,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小少爷对您多好啊,别说侯门公子了,就是老百姓人家,也没见哪个男的会对女人这么好,永远柔声细语的,小少爷哪像个王孙公子啊”。
“唉,可恨的是”寒冰低着头,慢慢的梳着,说道:“我这样出身低微的女子,得到了侯门公子的真心,会不会很招人嫉恨啊”。
妙雪的手停在半空中,勉强笑道:“小少奶奶说笑了,那能吗?谁敢嫉恨您啊,咱们,咱们还是快收拾吧,今晚的宴会很重要,去晚了可不好”。
“是啊,今晚很重要”寒冰望着夕阳的余晖,喃喃自语道。
“妙雪,你今年多大了”寒冰淡淡的问。
“满18了,怎么了,小少奶奶”妙雪答道。
“18啊,够大了,妙雪,这府里,有一事,我没想通”寒冰问道。
“什么事啊,小少奶奶”妙雪隐隐觉得寒冰今天不对劲。
“我这样没出身,没背景、没靠山的人,罗婉云为什么容不下我呢?我对她没有威胁,留下我,将来蒋家就是她的了,若除掉我,让蒋明溪娶一个名门闺秀进来,不和她争吗?”寒冰慢慢道。
“啪”妙雪手中的发簪掉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说:“小少奶奶,您说什么呢?妙雪听不懂”。
“人呐,总是自作聪明,自以为是,摇头晃脑,上蹿下跳。以为能将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小心算计过甚,贪得无厌,反而误了卿卿性命”。
妙雪的脸色白一阵红一阵,颤抖道:
“小少奶奶,我真的不懂你说什么,您别想太多了,快去赴宴吧”。
“唉”寒冰叹了口气,“妙雪,你很聪明,可惜太聪明了,不懂赶狗入穷巷,是兵家大忌”。
妙雪咬咬牙,横下心道:“小少奶奶,妙雪只是个下人,您们主子之间的事情,我管不着,今天这宴会,你去也的去,不去也的去,总之必须的去,还是快走吧。咦,您穿的这是什么衣服,我怎么从没见过?”
寒冰淡淡道:“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妙雪啊,我这样的人,双手沾满鲜血,却从没杀过你这样的妇人”。
听到双手沾满鲜血,妙雪一惊,后退了几步,寒冰接着道:“可惜,你太着急拿我去邀功,如此卖主求荣,真是罕见,真是找死”。
颈部一凉,寒冰绝美的容颜,是妙雪在这个世界上,看到的最后的景象。
蒋府晚宴,摆满了整个大厅,满桌的珍馐美味,好酒佳肴。
侍女们穿梭其中,蒋明溪却索然无味,提不起精神,直到寒冰坐在他的身边,心情才稍稍好了点。
“今天怎么出来了,心情好了”,蒋明溪为寒冰斟了一杯酒,又夹了一口菜。
寒冰没有说话,看看蒋明溪,举起酒杯,轻轻一磕,喝了下去。
“这么看我干什么,以后我不走了,天天让你看”见到寒冰不再郁闷,蒋明溪高兴起来,又为寒冰斟了一杯。
“咳咳”蒋三爷不耐烦的打断小俩口亲热,阴郁的看了一眼寒冰,说道:“大侄子,别气馁,不就打了败仗吗?有什么的,胜负乃兵家常事,我大明,难道还能害怕那些流寇不成?”。
蒋明溪叹了一口气,气馁道:“三叔过于乐观了,孙都督一死,真不知道还有何人能对抗反贼”。
蒋三爷气得直拍桌子,桌子一颤,酒飞溅出来,滴滴洒落,蒋三爷气愤道:“哼,孙传庭有个屁用,只会呆在潼关之内,当缩头乌龟,连兵都不敢出,那不出兵,叫打仗吗?他能做到都督之位,那是皇上赏识他。
我堂堂大明,有的是强兵名将,打他十个李自成都不成问题,一群乌合之众,能成什么气候”。
蒋明溪终于体会,孙传庭的苦楚了,将士们在前线浴血奋战,出生入死,而朝堂上,有的只是猜忌和诽谤。
就算和他们解释孙传庭不肯出兵潼关的原因,大概也听不懂吧。
蒋父也侃侃而谈,泱泱大国,将相辈出,难道没有他孙传庭就不行了,这孙传庭拥兵自重,不听号令,目中无人,皇上那么催他出兵,他都置之不理,我看他就是第二个袁崇焕,死了更好,不然将来谁也压不住了。
蒋明溪脸色铁青,一代名将,战死沙场,身后得到的只有这些吗?
就算真田幸村兵败被俘杀头时,也是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没有这份屈辱。
罗婉云给了蒋三爷一个眼色,蒋三爷又咳了一声,对蒋明溪说道:“大侄子,别想那些没用的了,你苦尽甘来,要有喜事了”。
“喜事”蒋明溪一愣,自己打了败仗,死了主帅,苟且偷生的回到京城,还等着朝廷查办败仗之罪呢,能有什么喜事?
不但蒋三爷,蒋府、蒋母、哥哥、嫂嫂都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蒋三爷说道:“我们为你说了一门亲事,是安国公的长房孙女,皇室贵女,人家非常看中你,完全不计较你娶妻之前已有妾室。”
蒋明溪吓了一跳,转头看向寒冰,寒冰慢慢的喝下一杯酒,仿佛此事与自己无关。
蒋明溪定了定神,道:“三叔在说什么呢,我已经娶了寒冰,怎么可能再娶,我这一生只有寒冰一人,绝不会娶第二人的”。
听到他这么说,全家人的脸色都难看起来,饭也不吃了,蒋三叔怒道:“胡说八道,你和寒冰无媒无聘,算什么成亲,顶多是你带回来的一个外室,你是侯门嫡子,当然得配个门户相当的做正室”。
蒋明溪摆手道:“你们说什么也没用,我与寒冰患难与共,此生绝不会娶第二人,再说,我现在是戴罪之身,娶什么亲”。
“溪儿,打败仗是孙传庭的无能,你一个副将,能有什么责任,再说,你若真能与英国公府联姻,还有谁敢说你什么”蒋父语重心长的说道。
“是啊,溪儿,这真的是一门好婚姻啊,英国公的孙女温柔贤惠,才情俱佳,这才是你的良配啊”蒋母说道。
望着满桌人的七嘴八舌,与寒冰冷漠的神情,蒋明溪脑中嗡嗡作响。
国家已落到如此地步,而这些人眼中却只有功名利禄、富贵荣华。
“呯”,寒冰猛地拍桌,力道之大,一边桌面竟被拍裂,碗盘、酒杯稀里哗啦的掉落下去。
众人一惊,诧异的看向寒冰。
寒冰环视众人,冷冷道:“说够了吗?你们当我不存在吗?我什么时候成妾了?谁给我安排的?”
“我安排的,就你这出身的,能进蒋府当个妾室,就不错了”蒋三爷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边喝边说道。
“你安排的”寒冰瞟了一眼他,一字一句道:“你说得算吗?”
“你说什么?”蒋三爷一愣。
寒冰看着众人,慢慢道:“一群势利小人,有本事,上战场代替孙传庭打仗啊,这么有本事,去和刘宗敏对阵那,与李自成叫板那。将士们在前线流血牺牲,而你们干什么了,照样在这里大鱼大肉,专营算计。孙传庭为国捐躯、战死沙场,大丈夫死得其所,而你们呢,只会躲在后面诽谤、中伤。哼,一群蝇营狗苟的废物”。
蒋家人目瞪口呆,蒋父气的直哆嗦,指着寒冰说不出话来,蒋三叔暴跳如雷,似要冲出来。
“够了”,蒋明溪站了起来,“寒冰,你太过分了,这里是我家,这些都是我的长辈,轮不到你说话的分”。
“你家怎么了,凭什么不让人说话”寒冰高声道:“我今天偏要说,我与孙大人只有一面之缘,却知道他是大明抵抗流寇最得力、最坚定的人,能够生擒高迎祥,伏击李自成,重创张献忠,令流寇闻风丧胆,大明除了他还有谁。哼,难道是你们在座吗?
他死的不值,他死的冤枉,你跟了他一场,敢去殿前为他伸冤吗?”寒冰望着蒋明溪,慢慢道:“蒋明溪,你这个胆小鬼、窝囊废”。
蒋明溪羞愧得满脸通红,寒冰的话击中了他的心坎,他慢慢坐下,愧疚、悲愤、屈辱一齐涌出,竟流下了泪水,呐呐道:“寒冰,朝廷的事,你不懂,你不懂,这里的事,孙都督早已料到,他不后悔,他”。
“二弟啊,你不要被眼前的这个女人骗了,她说得好听,其实背地里却是个水性杨花的低微女人”温柔娴静的罗婉云突然说话了。“哼,朝政大事,岂容你一个低贱的女人评说”
她盯着寒冰恨恨道:“二弟啊,你就算为了她不再娶,也是无用的,她早已背地里和别人好了”。
蒋明溪心乱如麻,不耐烦道:“嫂嫂,你别说了,大家都少说两句吧”。
蒋母却在一旁帮衬道:“溪儿,是真的,你嫂嫂说得是真的,你想哪有女子会在碧云山失踪多日的,那些日子她干什么去了,和谁在一起,说得清吗?”
蒋明溪摆手道:“母亲你别说了,我真的相信寒冰”。
蒋母叹了一口气,劝道:“溪儿,你醒醒吧,你嫂嫂已经找到她和别人有染的证据了”。
“是啊,二弟,日前在门口施粥之时,下人们都看到了,一个男子竟明目张胆的为她传送书信,那,书信被我留下了,这就是证据”说着,罗婉云取出那张素白的信笺,得意洋洋笑道“大家看”。
素白的信笺上,没有字,只在落款处有一方图案,画的是大海上升起一轮圆月,浅浅几笔,明月却似熠熠生辉。
罗婉云解释道:“二弟啊,这画的是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啊,这是情人间的暗号啊,没有字,是因为两人心意相通,一切尽在不言中呀。
二弟啊,这种出身的女人,她心中清楚,攀上你,那是攀上了一辈子的富贵,这心机多歹毒,多无耻啊,这种贱女人,哪配得上你呢?”
蒋明溪拿在手里,反复翻看,脑海中似曾相识,海上生明月,似乎见过呢,看向寒冰,寒冰也在看他。
“这是谁给你的,什么意思?”蒋明溪询问。
“你没见过吗?”寒冰站起身,走到窗前。
已快入冬,天黑的早,月亮升至半空,挂在树梢上,静静的看着这天下百态。
“唉”寒冰叹了一口气,道:“蒋明溪,还记得你我初次相遇吗,也是这样一个深秋,那时你好年轻,骑在马背上,一身裘皮衣衫,真好看,我坐在远处的松树上望着你,心里想着,这么漂亮的公子哥来送死,好可惜”寒冰望着月亮自言自语道。
“什么送死?”蒋三叔问道,越发觉得寒冰这个女人来路不明。
“你今晚抽什么风,你到底想干什么”,蒋明溪紧锁眉头。
“想干什么,你家容不下我,今晚,我要离开你,离开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寒冰缓缓说道,回头看着蒋明溪,一字一句道:“再见,蒋明溪”。
说着,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自顾向外走去,蒋明溪一把抓住寒冰,盯着她的眼睛,道:“我相信你,寒冰,我什么都相信你,一张破纸,至于吗?他们说什么,我从没听过,我累了,寒冰,我们回房,我真的身心疲惫,今晚别闹了,好吗?”
“聚散终有头,蒋明溪,你我缘分已尽,何必强求”寒冰转过头。
“寒冰,为了你,我还不够卑微吗?你有良心吗?我这样的人,为了你,不管多少人在场,都会对你低声下气的,还不够吗?”蒋明溪吼道。
罗婉云咬紧嘴唇,这是她最嫉妒寒冰的地方,也是非要除掉她的原因,这么个低贱的女人,竟能让侯门公子如此对待,太气人了。
“你卑微,我委屈,这样的生活有意思吗?我够了,你不也快够了吗?”寒冰甩掉蒋明溪的手。
蒋三爷冷哼一声,“你这个女人见势不好,想就此走人,太便宜你了,怎么也要家法伺候,再赶出去”。
说着,手一挥,家丁手持棍棒团团将寒冰围住,蒋明溪急喊一声,“住手”,可蒋府的家丁什么时候听过少爷的呢,已向寒冰冲去,惨叫之声此起彼伏,家丁们浑身是血纷纷倒在地上。
蒋府的人吃了一惊。
寒冰凌空劈腿,同时踹向两名家丁的胸口,空气中,传来了骨头碎裂的声音,寒冰解开衣扣,甩掉华丽的外衣,露出里面一身黑色劲装,回过头,狠狠的望着拥簇在门口看热闹的人们。
罗婉云见状,大惊失色,在丫鬟们的拥簇下向屋内退去,眼前一个身影,寒冰已来到她的身前,揪住她的头发,重重给了一记耳光。
两边的丫鬟们惊叫得躲开,寒冰不解恨,运力又给了一记耳光,罗婉云满嘴是血,趴在地上,吐了一口,竟是满口牙齿,寒冰低头在她耳畔轻轻说道:“牙没了,以后,还怎么花言巧语、八面玲珑呢?”。
蒋三爷大吼一声,挥拳攻了过来,寒冰侧身避过,还了蒋三爷几招,一只金色眸子的大鸟从夜空中俯身飞速冲下,猛啄了蒋三爷一口,蒋三爷大叫一声,满头是血的挥剑砍向大鸟,大鸟一击得手,又迅速飞向高空,趁着夜色,很快不见踪迹了。
寒冰轻轻一晃,翻上了屋顶。
一个身影跟着她翻上屋顶,蒋明溪铁青着脸,道:“寒冰,你真要走吗?”
“你家都这样了,还不放我走,你不怕我大开杀戒吗?”寒冰狠狠道。
“这是蒋府,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蒋明溪平静下来,抽出剑,直指寒冰。
“哼,蒋明溪,你算老几呢,这虚伪的蒋府又算老几”寒冰手上升起一道红光,正是被蒋明溪藏起来的残阳刀。
“你找到它了?”蒋明溪的心沉了下去。
“它比男人可靠多了”,寒冰冷哼一声,挥刀攻向蒋明溪。
月夜之下,昔日情侣,屋顶之上大打出手,寒冰如流星般挥着残阳,刀刀攻向要害,蒋明溪心乱如麻,一不留神被残阳划伤前胸,血涌了出来。
“侄儿,你快下来,我调来府兵,这个野女人今夜插翅也难飞了”,蒋三爷捂着头,在屋下叫嚣道。
屋檐下脚步声起,官兵已将这里团团围住,大鸟不时从空中掠下啄人,官兵纷纷撘箭上弦,指向寒冰。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真的要杀了我吗”蒋明溪捂住了流血的伤口。
“我本来就是属狼,你忘了吗?”寒冰挥刀斩下发辫,扔在风中,断发披散在耳际,一字一句道:“今夜你我,情断义绝、永不相见”。
“我以为把你驯化了,看来失败了,不过,你今晚真的走不了了”蒋明溪苦涩道。
“是吗?”寒冰抬头望着圆月,突然出手,一刀架在蒋明溪的脖子上,对着地上的人道:“全都后退,不然我就一刀杀了他”,
院中的蒋家人大惊失色,望着蒋三爷,不知该怎么办。蒋三爷万没想到寒冰会劫持自己的夫君,气的大叫到:“你这个贱人,还敢伤害自己的夫君”。
寒冰横刀一划,蒋明溪闷哼一声,血从脖颈中流下,房下蒋三叔惊叫起来,没想到寒冰说下手就下手。
寒冰对蒋三叔慢慢道:“相信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侄子,因为,今晚,我若落于你们之手,只有死路一条的”。
蒋三叔不知所措,挥手道:“都退后,都退后”。
突然,漆黑的夜空之中忽然传来“哼哼哼哼”的冷笑声,一个人影缓缓由空中降下,蒋明溪心中一动,这个笑声似曾相识。
高大的人影轻轻的站在屋脊之上,瓦片却纹丝未动,背对着众人,夜风徐来,吹起人影的宽袍长袖。
一个尖锐的声音清晰的响起,众人只觉得,声音并不大,却直入心底,如黑暗之中的一道闪电,让人颤抖。
“袁寒冰,你是袁崇焕之女,现在明白你的父亲是怎么死的了吗?他和孙传庭一样,身为军队主帅,没有死于外敌,而是被这京城之中的昏君、奸臣构陷而死的”。
蒋明溪脸色苍白,他记起这个声音了,当年长白山深处的梦魇,也明白素白色信笺上图案的意思了,明月出大海,拜月教,龙图海,这个大魔头竟然没死,当年几万人的军队竟然都没杀气他?
声音接着道:“这下面的人,皆是你的杀父仇人,当年袁崇焕被千刀万剐,京城之人争相喝其血,食其肉。寒冰,现在正是你为父报仇之时,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寒冰额上青筋隐隐暴露,眼眸变为深绿色,一脚将蒋明溪踹下房顶。
“放箭”蒋三叔大喝一声。
“住手”蒋明溪绝望的叫到。
龙图海的身影双臂高挥,一阵奇大的力道袭来,射出的箭纷纷被弹回,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蒋明溪当年领教过拜月教主的神功,别说几百名的府兵,就是当年的军队,不也全军覆灭了吗?一时急火攻心,口吐鲜血,顿觉天旋地转,不省人事了。
等蒋明溪醒来时,已在自己房内,猛地起身,却天旋地转,进屋的一名婢女惊呼一声,扶住了他。
“外面怎样了”蒋明溪急切的问道。
“外面什么怎么了”婢女奇道,随后反应过来,说道:“小少爷,你都昏迷三天了,外面早收拾完了”。
“什么叫收拾完了”蒋明溪问道。
就是那些官兵的尸体啊,都被抬走了。
“都抬走了,死了多少人?”
“都死了”
“都死了?”
“是啊,那个院子里的人,除了您,都死了”婢女小声说道。
“真是太可怕了,人人都说是妖人所为,咱们府真的来了妖人吗?”
“我父亲、母亲呢?”
“老爷、夫人没事,夫人受了惊吓,在屋里养着呢,老爷为三老爷出殡去了”。
“你说什么,三叔他”
“三老爷也没了,今天他出殡,府中的男丁都去了”婢女小声说。
“寒冰她”蒋明溪脱口问道,有默然不语了,还用说吗?一定走了。
“后来就再也没见到小少奶奶,不过,他们都说小少奶奶也是妖人,小少爷,这是真的吗?小少奶奶要是妖人,平时怎么会谁都欺负她呢?”婢女好奇的问道。
“谁都欺负她?”
“也不算欺负啦”婢女自知失言,呐呐的说:“反正总在背后说这个那个的,小少奶奶挺憋屈的”。
蒋明溪躺了不知多久,起来又如何,环顾空荡荡的屋里,再也不会有寒冰的身影。
寒冰,自己那么喜欢她,本以为得到了,最终还是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