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一滴一滴的从剑尖上滑落到一片未被触碰的雪面上,被正午阳光照的刺眼的雪面上慢慢聚集了一汪更刺眼的红色,“好像初见时也是这样大雪后的正午吧。”持剑之人默默的想着,刺眼的红色用它的余温将雪面融出了一个圆,就在这个圆将有铜板大小之时,持剑之人足尖用尽全力地一蹬,飞似的掠地而起冲向了一座碉楼,在离碉楼还有一息之距时,碉楼的门猛地被从里打开,从楼中闪出五人一排站定准备阻拦持剑之人,居中之人眼神复杂的望着持剑之人道:“你终于还是来了。”持剑之人并不理会,眼神中满是悲伤和愤怒,左足微一点地,借势右手挽出一个凌厉的剑花直取居中之人谭中大穴,这一剑没有一丝的技巧,却又如此的快,如此的决绝,俨然已远远在甲士境之上离臻士境也只有一线之隔,可持剑之人知道,这已经接近武学巅峰的一剑对于已在化士境的这五人来说也不过是雕虫小技,在他们眼里自己已是满身的空门。“即便进不去,我也尽了全力了,救不了的话还一命也好...”持剑之人竟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然而想象中的疯狂反击并没有到来,阻拦的五人齐刷刷的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空气中传来那居中之人的声音,“罢了,既然这次那人把性命都交给你了,你便进来吧。”持剑之人全力一击刺在空处,一个趔趄喷出一大口鲜血,来不及喘息,将还在涌向喉咙的鲜血咽下,随意的用洁白又纤细的手抹了一下嘴角,一个箭步向门里冲去,大概,这是救他最后的机会了,一滴泪从眼角横着滑向了她秀美的长发......
月光皎洁,银光洒在初夏还嫩绿的树叶上,一滴被银光染过的雨珠从叶尖上缓缓滑落,就像从某人眼角滑出的泪珠一样闪着它一生中最绚烂的光重重的砸在了一个落寞的年轻人湿漉漉的头发上摔的粉碎,就如同这个年轻人的绚烂的前半生一样摔得粉碎,这个年轻人对这滴雨珠没有一丝丝的感觉,刚刚的大雨淋在他的头上他都没有一丝丝的感觉,又何况这一滴雨珠呢?
年轻人叫段萧玉,这个充满英气的名字是爷爷给起的,希望他能成为斩断家族萧索现状的一把玉剑,小时候的他没有辜负这个名字,聪慧无比,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神童,那就是每个家长嘴里的别人家的孩子,但是每个人的人生里终究还是要有个但是,但是在高考结束后填报志愿时,他没有听从任何人的意见,执意陪着自己青梅竹马的女友选择了三流大学海大的保险系,他笑着说人不轻狂枉少年嘛,在哪儿学我都是最优秀的那个,的确,他在大学的学习成绩依旧是最好的那一个,但由于是三流大学的问题,四处投递的简历全都石沉大海,果然每个人的人生里终究还是要有个果然,果然现实又给了他沉重的一击,就像那些烂遍大街的狗血剧情的言情小说一样,他的青梅竹马的女友还是选择了一个高富帅,走的时候连一句谢谢对不起都没留下,他那耀眼的光环渐渐地褪去了,他在别人的嘴里,也成为了最反面的教材,在这个大雨过后的夜,他静静的椅坐在那棵他和她从小玩儿到大的全城最老的树下出神。
“不甘心吧。”段萧玉一愣,无神的眼睛四处望了望,随即微微摇了摇头,可能几天的失眠已经让自己产生了幻觉,“不甘心吧。”同样的声音再度响起,“是谁?”段萧玉用恐怕只有他自己听得到的声音无力的问道,“后悔了?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啊。”“呵,是啊,我自己选的。”自嘲的笑意挂在了段萧玉清秀的脸上,“如果给你重新选择的机会你想要么?”“我不知道。”“好一个不知道,我算你半条汉子。”“想有用么?”“有,但是要代价。”“我现在什么都没有,要钱没钱,要前途没前途,硬说有的话,也就剩我这个人了。”“成交。”“成交?”“去吧。去完成你的使命,去关掉那个只有你能关掉的开关。”“开关,什么开关?”“你会知道的。在那之前,我会帮你一次,且只会帮你一次,好好珍惜吧,再见!”“等......”第二个等字还没出口,段萧玉便觉得周围突然一黑,听不见,看不见,也喊不出,渐渐的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紧接着,他感觉到自己被水包围了,慌忙屏住了呼吸。
“主,已经照您说的办了。”在一片漆黑的房中,一位身穿黑袍的老者对着黑暗中的一个方向一躬到底,“这是第几次了?”黑暗中一个沉闷的声音响起,“第四十二次了。”老者恭敬的答道,“呼,看来不管这次的答案是什么都是最后一次了。”沉闷的声音释然的说道。
段萧玉拼命地想挣扎,但活动范围非常的有限,这时他听到了除他之外的第二个心跳声,眼前渐渐出现了红色,在最后一丝空气耗尽之时,段萧玉认命的闭上了眼睛,然而想象中的窒息感并没有传来,“我能在水里呼吸?两个心跳?这是羊水?我这是在子宫里?”
“这孩子怎么不哭呢,快,打屁股!”稳婆急叫着,啪啪两声脆响,婴儿依旧没哭,用犀利又厌恶的眼神死死地看着稳婆,惊得稳婆差点儿失手将他扔了出去,“靠...没想到第一个在这个世上抱我的居然是这么丑的老女人。”段萧玉心里不禁一阵凄楚真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哭中还带着无奈“开关...你倒是说清楚什么开关啊......”
“恭喜李镖头和夫人!是个大胖小子!”稳婆扯着嗓子的报喜声打断了段萧玉的思路引得他又一阵的厌恶,一阵大笑声由远至近飞了进来,声音浑厚,一个壮汉的身影竟似比这声音还快的飞到了稳婆的面前,“好!好!好!”这壮汉想从稳婆手中接过孩子,一犹豫,又伸出布满厚茧的右手想去摸摸孩子的脸,又一犹豫,终究还是放下了双手,痴痴地傻笑着,口中连声道好,“快...给我看看...”一个虚弱的声音说着便要起身,稳婆赶紧喊道,“夫人莫动,夫人莫动,我这便给你抱过去。”“老爷,这孩子长得可真像你啊。”“夫人辛苦了!”壮汉名叫李竹,经营一家由他爷爷创建的镖局,武学上天赋极高,年纪轻轻便已到了普通人一辈子可能都望尘莫及的乙士境,据说离甲士境这种万里挑一的人才能达到的境界也只差分毫,他家的镖局生意一直不错,她的夫人是县令的私生女,名叫王雯,虽是私生女,但才名远播,县令才舍得下老脸将她认下。“夫人啊,你最有学问,快给咱家儿子取个名字。”李竹坐在床头,终于将粗壮的手摸向了孩子的脸,“叫李思睿吧,思维睿智文气一点,我可不想我的儿子以后跟他爸爸一样打打杀杀的。”夫人看着孩子幸福地笑了起来,这个笑是这么的迷人,段萧玉竟一时有些看痴了,“好好好!就依夫人的!”李竹又是大笑着连声叫好,段萧玉无奈的在心中叹息,“我妈这么温柔咋嫁了个这么粗糙的爹啊......”“你喜欢这个名字么?”王雯温柔的问着怀里的孩子,段萧玉把自己能想象到的最甜的笑挂在了嘴边算是接受了在这一世的名字,王雯宠溺的碰了碰孩子的小鼻头,抬头望向窗外,眼神中柔情竟渐渐的转变成了坚毅口中低声的念叨着什么......
“老大,小姐的孩子生了。”一间不大但明亮的房间中,一个低沉稳重的声音汇报到,“哦。”一个沙哑的声音漫不经心的答道,“我要不要去把小姐和孩子接回来?”“不用,老二已经去了。”那个沙哑的声音伸了个懒腰,“接不接就让老二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