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章 理堂(1 / 2)哑默纪事首页

霁县正中有一巨石,占地方圆两里,高深入云,四面陡峭如崖,光石无木,即便灵巧如猿猴也绝难攀登上去。理堂正是背靠此巨石而建的三进院落。理堂自首任大司长设立,经历两百余年,不断扩建修缮,以成为如今之规模。

理堂一进院是向民众开放的,主要在这里发布规约、审理案件、调解纠纷等公共事务,名为:理正堂;二进院是里有司的训练场和关押犯人的牢房,普通民众不得入内,占地面积异常之广,名为:理责堂;三进院则很神秘,从外面看,院墙比前两进院子都高得多,且墙头还立满铁蒺藜,名为:理律堂。三个院落合称理堂。

理正堂的大厅高大雄伟,朴素厚重。大厅柱梁采自百年古木,笔直粗壮,外用黑色大漆足足刷够八十一遍,屋瓦采用霁县特有高岭土烧结而成,净白无暇。这一黑一白强烈对比,寓意黑白分明,铁面无私。厅前左右,分立两人多高的一枪一戟,枪戟以青石雕刻而成。厅内檐下悬有一木匾,与常见的匾额不同,该匾以白底黑字的正楷,写着三个大字——“理正堂”,除此无任何装饰。厅内正中可见一乌黑光亮的石匾,描金阴刻“以理服人”四个大字,起笔如劈石开山,行笔宛若江河奔腾,收笔干净利落,落款赵乌北。无论盛夏如何炎热,只要到了理正堂,就会让人感觉瑟瑟凉意,不觉绷紧身体,畏缩起来。

大厅石匾下,放有一高桌,高桌后无凳无椅,主理官只可站立在高桌之后处理公务,公务未尽,不得坐下。堂下东侧,立有一石碑,高约三尺,刻有“公正平等”四个楷书。

在理正堂审案过程中,哪怕是戴罪之人,亦需站立与主审官对答,不坐不跪。

第二进院子——理责堂。广阔的操场东西两侧,分建有二十八间各不相邻的石屋,意味着理堂至多只能有二十八个里有司,每个里有司都有独立的石屋作为办公地。东边十四座石屋,门被漆为墨绿色,而西边十四座石屋门被漆为红色。北边有一巨型石门,两侧立有狴犴石雕,石门内甬道倾斜向下,顺着青石板路可进入地下牢房。

第三进院子是理堂的最深处,有一半建筑,都嵌入到了巨石内,只有一小部分裸露在外的院子周边立着高到不协调的高墙。墙头的铁蒺藜锈蚀斑斑,稍微触碰掉落锈蚀,就会露出黑晶晶的金属尖顶。没有人能不接触这些铁蒺藜跃入院墙。这里是理堂最神圣,也是最神秘的地方。只有大司长和长老们被允许进入,他们在这里制定各种律章管理霁县乡民,是霁县总方略的出处。

赵穆五岁时第一次进理正堂,是去看赵三树受审。他清晰记得,当天太阳特别大,大家都戴着斗笠,但汗珠还是一个劲的往外冒。赵三树在满是黄土的院子正中,左腿瘫在地上没法站立,歪跪在理正堂匾额下,正对主理官。人群远远站在赵三树后的阴凉处。主理官躲在屋檐里的阴暗处,长什么样子也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