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向孟秋走来时,他连忙抓住课桌边缘位置,撑起头颅。
可没有缓解心中的莫名紧张和压抑。
老师逼近孟秋的同时,孟秋也感觉自己在逼近老师。
他嘴角边的青春痘忽然爆开。
也许是因为老师逼近的引力,血滴答落在了书本一页公式上。
孟秋触碰着嘴角,热流从指肚上缓缓下滑。
孟秋看着走近的老师,她身上的长袖黑衬衫前襟挂有一朵红花。
他顺着往下看。
黑色的上衣,黑色的下衣,黑色的丝袜,黑色鞋子。
看上去像是一座监牢,穿上的人会遭受一种诅咒,永远冰冷,渴望而又无法得到的绝望。
老师在寂静的教室里揪住孟秋的耳朵。
她什么话也没有说。
好闻的萱草花香从她的身上飘来。
无形的香味涌入孟秋的肺叶,令他觉得自己是鲜活的生命,脑海无法控制地闪过一些狂暴的画面。
老师沉默着,似乎在等待孟秋的答案。
某种代表性的答案。
据孟秋的记忆,老师已经不是第一次如此对他了。
孟秋莫名惶恐起来。
黑犬似乎找到了鲜美的晚餐,咬住了孟秋的脖子。
他说不出话来。
老师终于无法忍耐了。
“我刚才讲的东西你听了吗?”老师问。
孟秋的耳朵很痛,他感觉到一股热量从耳朵处流出。
“我听了。”
老师的手指很白,很嫩,但掐住孟秋的耳朵时,便无法再这么想。
一年前,老师在这么做。
现在孟秋已经十九岁了。
老师还在这么做。
他早就已经明白了她所讲述的知识。
可老师没有回应他,只是手指捏得更用力了。
孟秋无法克制地猛然吸了一口香味,也许是雌四烯酮的香气,一时间他似乎上了瘾。
他猛然想到:也许这一切都只是虚幻的,就比如现在,说不定他正在一个名为“地球OL”的游戏内,说不定等到死亡后,就会回到真正的世界里。
“那你讲讲吧。”
……
逼仄狭窄的房间里,窗帘拉上使得房间里乌漆嘛黑,老陈戴上耳机,臂肘撑在电脑桌上,支颐凝坐。电脑屏幕显示一个男人被切掉了奖杯的画面,这一幕血腥得发假,他已经不是很想看下去了,但如果他不看电影,他就想通过短视频消磨时间,而这两者对比一下,他认为短视频更为弱智,他也就继续看着,跟往常所看到的内容没有什么水平差距,他慢慢看到了下午五点钟,最后离开了房间。
他去了图书馆,打算找点书看看,路上遇到了小媛,老陈瞥见到了小媛,便走了过去。
“去哪里?”他问小媛。
“回宿舍。”
“这么早吗,能陪我去吃顿午饭吗?”
“可现在已经下午了。”
“那就陪我去吃顿晚餐。”
“我刚吃过。”
“那就陪我吃一顿吧。”
最终小媛还是跟老陈去了他最常吃的一家饭店。小媛身穿短袖连衣裙,手上戴着银色手环。她静静地看着老陈狼吞虎咽吃饭,然后又喝了一大口紫菜汤。
“你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吗?”
“没有。”
“真的?”
“假的。”
老陈从桌上抽纸盒里拿出一张纸擦了擦嘴角,随后他严肃地看着小媛,目光如炬。
“我觉得我很快要死了?”
小媛迷惑地看着老陈,怎么看也不像要死的人。“怎么说?”
老陈兴奋地说。
“昨天梦里有个神秘黑衣人告诉我,如果我明天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我会被检测出一种新病,不过多久我就会像是被水蛭吸光了血的畜生一样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再也起不来。”
“可能梦在告诉你,最近有些事情会压制住你的情绪,让你感到绝望。”
“不,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相信梦里的事情,我清醒地着魔。”
小媛笑了笑,然后注视老陈的眼睛,满是旺盛精力和一种死欲混在一起赤裸裸流出来。“梦往往是提醒人的一种心理状态的变化,而非预兆未来,如果你相信了,也就容易死掉,所以别相信梦,去把它当做一种鉴定自己状态的工具。”
老陈沉思,他将手中擦掉嘴角上油渍的抽纸丢在满是腐烂老鼠的垃圾桶,这是突兀的幻象,他清醒地认识到。
“不,我控制不住,听着,小媛,我感觉上一回的我和下一回的我在不断变化,我眼前像是得了某种病理性精神病一样,我眼前的东西开始变化,就像是这幻象一样,我控制不住我不相信。”
“所以别去思考,放弃思考吧,老陈,不去思考不去作为就没有你对梦无法控制的相信了,就这么继续过着你的大学生活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