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世简死在牢里,江世嵩再度落榜,江家的祖宅也被抄了。
江老太太受不了这个刺激,病死了。
江家全家搬到了清水巷的一处小宅子里,鸳鸯成了江家的当家人,李幼初颇为照顾她和孩子。
齐怜容失去孩子之后,便一蹶不振。
又搬来这座小宅子,她没有单独的院落可住,只能与一个粗使婆子住在下人房里。
日子非常难熬。
自打搬来这里,除了那个对她恶声恶气的粗使婆子,她见不到其余的人。
偶尔只有那个瘦巴巴的,叫鸿裕的小男孩,会在她门边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齐怜容不知道他为什么来这里。
她看到鸿裕,便会想起自己那个孩子,心里只觉得恨。
她认为她的孩子死了,别的孩子就都不该活着!
她不愿也不甘,看着鸳鸯那个贱女人过得比她风光。
就在前日,她托那个粗使婆子,替她买了药,她亲手将掺了药的水,递给了鸿裕。
当晚,她便支棱着耳朵听院中的动静。
可是并没如愿听到鸳鸯那个坏女人的哭声,这不应该啊。
正想着事,突然,门外传来女子说话的声音。
齐怜容觉得有些熟悉,却一时不能分辨是谁。
门打开,有人一身碧绿素裙,轻轻走了进来。
齐怜容愣愣地对焦,看清是李幼初时,她神色非常复杂。
李幼初一个人进了屋,丹青水墨都在外面。
屋里的门也被带上了。
李幼初静静地坐在房里,唯一的一把破椅子上。
她那样优雅,脸色红润,皮肤泛着光。
只往这破屋中一坐,便让屋里蓬荜生辉。
齐怜容突然觉得自卑,她打量着李幼初,又看看自己,她穿着一身发黄的白衣,干瘦的手,破败的残躯。
她付出了这么多,还是比不过李幼初。
“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齐怜容嫉妒到狰狞,心里冒酸水,斜眼睨着李幼初。
李幼初只轻轻一笑,温软的眉眼,不见波澜,“好歹我们也曾是手帕交。你就要走了,我来送送你。”
“送?送到哪?”
“坏事做多了,自然是去地狱!不然你以为去哪?”
“你要杀我?”
李幼初静静地看着她,“杀你,脏了我的手!你死了,也是罪有应得!”
齐怜容想到以前对不起李幼初的事,突然觉得怕起来,她强打精神,分析眼前的局势。
她突然恶狠狠道:“你少吓唬我!你已经不是江家的人,就算我抢了你男人,毁了你名声,你能奈我何?我哥哥很快就会为我爹平反,到时候我爹官复原职,江家巴结我还来不及,又怎会允许你伤害我?”
李幼初只是静静地听着,听完不怒反笑,侧头打量窄榻上的齐怜容。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强势恶毒,哪怕到了绝境,还是要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为自己谋取利益。
永远那么自私自利。
哪怕是此刻,如此狼狈之下,她还想前齐家能救她。
不知道齐家父子若是活着,会不会怪齐怜容,永远只把她自己的利益,放到第一位,却从不为齐家付出什么。
李幼初垂下眸子,淡淡地讽意流露。
室内光线不算明亮,她一身碧绿的衣裙,衬得容颜柔和,哪怕听了恶心的话,也还是从容镇定。
但她的目光再转向齐怜容时,却像寒潭一样冰冷,某种仿佛有种化不开的仇恨。
“你哥,你爹?齐姨娘还做梦等他们来救?你怕是还不知道吧?你爹与北齐勾结不成,反被北齐人杀了,尸骨无存。而你哥,他本就是要犯,他投靠了沛国公,是逆臣贼子,被砍了头。哦,他的头还挂在城墙上,你现在去,还能看得到,当然,你若是出的去的话。”
“啊!啊!你撒谎!他们怎么会...不会的,不会的!”齐怜容接受不了这个打击,惊叫起来,突然变了神情,一双本就无神的眼睛,更不能聚焦,只会重复一句,“你撒谎!”
齐家父子,是她最后的底牌,若是父兄不能平反,那她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她还指望着借着父兄的势,脱离现在的窘境,回到齐家,再重新找个好夫婿。
她受够了现在这种苦日子!
她只恨自己押错了宝,没想到江世简这么无用,死就死了,还连累她落得如此境地。
“都到了这个地步,我还有骗你的必要吗?何况,你这样自私自利,永远只为着自己的人,齐家父子就算活着,也不会来救你。”
“不可能!我爹和哥哥最疼我!”
“那也得你有用!”李幼初不屑地看她一眼,“你现在这般模样,他们救你也不过是拖累。”
齐怜容慢慢觉得一股冷意从心底生出,蔓延到骨子里,她硬撑着坐起来,靠在榻上,“是你害我这样的,你为什么这么狠毒?不对,齐家,我父兄的死,是不是也是你害的?”
“因为你欠我的!”
齐怜容没能明白,她颤抖着身子,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我只是抢了你男人,你就要让我全家死?”
“不!你和你哥曾联合二房,害死我爹,我弟,我娘,还有我。”李幼初的语气不再平静,胸膛也上下起伏,看着眼前的人,目露恨意,“还有我的孩子,他那样无辜。”
“你少故弄玄虚,胡说八道!”齐怜容矢口否认,狰狞地尖叫,“曾?什么时候?你污蔑我和我哥,也得有证据!我没有做过!再说你一个弃妇,哪有孩子?”
李幼初看着她这副疯样,慢慢平静下来,嘴角扯出一个笑,“是啊!今生的你当然不知道,因为那是你前世做的孽。所以,这一世,我是来向你讨债的啊!你害了我儿子,我便让你用同样的方式,也害死你自己的儿子!也让你尝尝失去孩子的苦痛!”
齐怜容听得更糊涂,情绪临近崩溃,厉声尖叫,“我的孩子生下来就死了,怎会是我害的?你胡说什么?”
“你的确是生了儿子,想知道他的下场吗?”
“儿子?我生的是儿子?你没骗我?”齐怜容闻言,用手肘撑起半个身子,眼中重新有了神采,“他,他没死?”
“不,他死了!”
“你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