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内的光线昏暗,对着光,赵遹只见一个高大的人影挡住了大部分的光线,看着房中下跪的众人,赵遹知道司马炎来了。
司马炎坐了下来,挥了挥手,一行人知趣的退出房门外,贴心的小黄门还把房门给带上,留下爷孙俩人。
在这一年内,赵遹没见过司马炎几次,但对于这个掌管着天下的男人,不由得他不记忆深刻。
只是半年未见,通过司马炎的两鬓花白,脸上藏不住的倦容,赵遹便知道他这半年似乎过得不怎么好。
司马遹在太医的治疗下,又催吐了几次后,惨白的脸如今已经飘上了几缕血丝。年少就是这样,病来得快,恢复的也快。
“遹儿,你感觉如何?”司马炎斜靠在床边,伸出手掌摸了摸司马遹的脸蛋。
“皇爷爷,只是低血糖,不打紧。”
“低血糖?”司马炎对他的新鲜词感觉奇怪。
这是赵遹最悲催的,人家穿越都带着极强的BUG,他反倒把根深蒂固的低血糖带了过来。
“这是一种遗传病,大概表现是坐久突然站起身子,会心悸,晕厥。”
“遗传病?”司马炎眯着眼睛,却是更加困惑。
司马遹能解释,但是再解释下去,恐怕会造成司马炎更大的困惑。
没有办法说得通的情况下,司马遹通常会装傻,以孩子天真无邪的面目去骗人,这招总是屡试不爽,司马遹决心在自己还是儿童的时候,能用几次便多用几次。
西宫之中的下人,包括主子谢玖就是这样被司马遹幌编了一年。
但显然司马炎并不是那么好骗,他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着。
司马遹索性双手一摊:“不知道!”
“不知道?”
“是啊,很多事情都是毫无理由的,就像人为什么长脚走路?太阳为什么东升西落?月亮的光为什么是冷的?还有仓颉为什么造字?而且还造那么多难认难写的字,孙儿背都背不过来。”
五岁小孩表现出的愤慨,在大人的眼中,怎么看都是天真可爱。
司马炎也经历过儿童时期,也会发出像司马遹这样般的灵魂拷问。
“仓颉造字是为了方便后人记录,学习。你说说仓颉篇的第一句是什么?”
“仓颉作书,以教後嗣。”司马遹刚学仓颉篇,面对司马炎的提问,很快的答出来。
“皇爷爷,既然是方便后人,那为什么就不能创造些简单的字呢?这样更不是方便后人?”
司马炎被问住了,张着嘴巴,却不知如何作答。
司马遹本意是想转移话题,他是带着十万个让人抓狂的为什么过来的,想前世,面对自己孩子刨根问底的为什么,赵遹是有一种恨不得上手的冲动。
既然话题已经成功转移,司马遹见好就收发表总结性的发言。
“所以,皇爷爷问我遗传病是什么?就像我问你的这些为什么一样,以皇爷爷的聪明睿智都答不上来,我又怎么能回答呢?”
“哈哈哈。”司马炎发现只要与这个孙子在一块,心情都会好上许多。
“遹儿比大父睿智,对了,别人都称我为父皇或者大父,你为什么称我为皇爷爷?”
司马遹双目闪动,以穿越人的身份,总觉得大父应该是伯父之类的,因此叫自己的爷爷大父,他始终叫不出口。
“别人都称皇爷爷为大父,遹儿也叫皇爷爷大父,皇爷爷那么多子孙,怎会记得遹儿,再说,大父哪有皇爷爷那么好听。”
“哈哈哈,遹儿果然睿智。世人都说遹儿聪慧睿智如曹仓舒,在大父看来,曹仓舒不及孙儿一半,哈哈哈。”
“曹仓舒是谁?”司马遹还真不知道。
“魏武帝的儿子,曹冲。”司马炎补充道。
司马遹撇撇嘴。貌似这家伙十几岁就死了吧。
“我不如他?”
“为何这么说?”
“他短命,我要像曾曾曾祖父那样,活到他那般岁数。”
“好好好,我遹儿志比高祖宣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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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炎离开了,带着爽朗的笑容,一同带走的还有方才给司马遹诊治的太医。而本来被处罚的蝶儿与彩儿,司马炎似乎选择性的遗忘。
与司马遹的闲聊中,司马遹提得最多的便是蝶儿与彩儿两位丫头,两个十二三岁的丫鬟在司马遹看来就像姐姐一般,在这个动不动就拉下去杖毙的宫城内,司马遹深知自己突然晕厥,会给他身边的人带来什么样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