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程,平泽乡雾山村人士,年十八,祖辈躬耕家世清白,父母故去,十五入赘,十六得子,体魄中等......”
听到囚车里的喃喃自语声,正暗自羞愧的李裕程一愣。
自己明明年已二十三,修为也已达开元初期,云头怎么......
他突然反应过来,这熟悉的一段话,分明是当初衙门筛人时,云洛看着文书念的。
李裕程不由有些心神恍惚。
一晃五年过去,如果没有云头当初从乌泱泱的人群里选出自己,自己是否现在连锻体都没走完。
更遑论现今的一身修为,一家子衣食无忧。
思至此,李裕程双目悄然泛红,愈加羞愧难当,头压得极低,恨不得当场埋首入地。
【致使向恶从流之辈羞愧难当,功德+10】
【当前剩余功德:55】
再次尝试得到预想中的反馈,云洛脸上不动声色,内心却已欣喜若狂。
他大致了解功德值的获取形式了。
念完记忆里的那段话时,功德值并没有立刻增加,反而是在李裕程有所反应后才增加。
由此估计,这面板判定的方式应当是“结果论”。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的过程面板不在乎不做考量,它只看最后的结果。
此外,
第一项功德进账先入为主,给了他一个思维惯性,导致他还以为需要击杀人族败类才能获得功德。
现在看来,只要他的所作所为对恶人有损,就能得到功德值,即使是心灵上的损失。
想明白后。
云洛再次把目光投向囚车旁的旧部,眼神热切。
翻找完毕与之相关的全部记忆,再度开口。
“回去后,立即去赌坊把我存下的筹码都兑出来,替我把宏苑酒楼的账平了,多出来的算是给你的酬劳。”
低着头的李裕程又是一颤,宏苑酒楼里云头多次宴请一众弟兄的豪爽在脑海里盘绕。
【致使向恶从流之辈羞愧难当,功德+10】
“与怡香楼韩姑娘还是早有个结果为好,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李裕程紧咬牙关,这是自己痴心于韩姑娘时常流连怡香楼,妻子不知从哪听了风声前往狱所找寻自己的事。
那时,自怡香楼回来后才知道,为了替自己掩护,向来强势的云头放下姿态,费尽口舌苦瞒妻子一下午,可谓是狼狈不堪。
【致使向恶从流之辈羞愤欲死,功德+15】
“此番回去,估计我已不在,但必将定罪极深,你需早做打算。该如何做,这么些年下来想必你该心里有数。”
这是云头要让自己撇清与他的关系......
云头教会自己何其多,临了竟还在为自己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着想!
“啊!!!”
李裕程再也支撑不住,额头青筋尽露,双眼血红,跪伏在囚车木板上抖如筛糠。
这突如其来的吼声与怪异举动,直接引来周围一众瞩目与警惕。
【致使向恶从流之辈心神崩溃,功德+20】
【当前剩余功德:100】
一连串的功德进账,让云洛挑了挑眉,欣慰于没白费口舌。
只是,还真有些渴了。
他看向水囊,对跪伏的李裕程说道:“水囊。”
李裕程抬起头,看到面带微笑的云洛,忍不住泪流满面。
云头,为了安慰自己,竟愿喝方才嫌恶的水囊......
【致使向恶从流之辈神志不清,功德+25】
【当前剩余功德:125】
云洛心满意足,举起李裕程双手奉过的水囊,畅饮清冽。
此时,被队伍突然停下惊动的凌芝贺拍马赶到。
他呵斥道:“怎么回事?”
看着默不作声缓缓抬头,血红眼珠冒出目光仿佛要择人而噬的李裕程,凌芝贺心头一颤,继而怒火骤生。
一个开元初期的卑贱小卒,竟敢对问话充耳不闻,还用如此眼神蔑视自己?
凌芝贺手中的马鞭不自觉便想抬起,可眼角瞥见四周狱卒几乎全都在关注此地,硬生生止住了。
惩处对方的不敬是应该的,但不应该是在这么多人眼前。
大伯曾告诫过,刚接手县狱大权,人心浮动,维稳第一。
“哼。”
出于对人心安稳的考虑,凌芝贺打量了几眼李裕程记下,接着绕过他,指着云洛阴阴质问道:“你做了什么?”
“聊聊天缅怀从前而已,只是他不像某人冷血如蛇。
凌大人不会话都不让一个曾教导自己诸多的将死之人说吧?还是说,你怕了?”
云洛话音平静,微微耸肩。
很简单的激将法,但从记忆里来看,对这傲的不行的公子哥一定管用。
毕竟这家伙爹是县里最大帮派的帮主,大伯是县里主管仓狱民政的二把手县丞,从小养尊处优。
在诸多视线审视之下,凌芝贺心头一沉,接着甩袖冷哼一声,唤来另一个狱卒:“接替岗位。”
说完,他冷冷剜了云洛一眼。
中了封窍散,他还真不信云洛靠嘴能翻起什么浪。
凌芝贺走后,云洛看向板着脸的面生狱卒,费了老大功夫才从记忆里找出对方少之又少的相关片段。
没办法,连一个圈子里都有不起眼的边缘人物,更别提偌大一县狱了。
“牛大柱,袁丘乡浦村人士,年......”
牛大盛楞了一下,然后意识到这是当年筛人文书,忍住了不作反应,继续目不斜视看向别处。
“唉,我早该想到,当年说大柱不好听非给你改了个‘大盛’,结果多年下来,没有蒸蒸日盛不说,你亲爷爷取的名字还没了,想必你对我多有怨言,大柱,还请你原谅,也替我向你爷爷说声万望恕罪。”
牛大盛有些动容,不禁偏头看向曾经的头儿......
不久后。
“啪嗒!”
【致使向恶从流之辈羞愧难当,功德+10】
【致使向恶从流之辈心神崩溃,功德+20】
【当前剩余功德:155】
云洛口干舌燥,默默注视被动静再次惊扰而来的凌芝贺。
凌芝贺靠近后不禁一愣,随即对跪着痛哭的牛大盛怒斥道:“你又哭什么!”
“俺......我,我也不想,可云头他叫俺大柱啊......呜呜......”
凌芝贺怒视已闭目养神的云洛,深深吸了几口气,片刻才平复下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