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调查过了,云洛狐朋狗友虽多,但真正称得上交心的压根没有。
倒是没想到,仅这么点情谊,这些狱卒也能硬生生被三言两语引动了心神生出愧意。
凌芝贺咬了咬牙,屏退牛大盛,驾马亲自跟着囚车。
他倒要亲自看看,这平时只会行酒令和口花花调戏良家的嘴,能怎么个舌灿莲花法。
“唉。”
听到对方的安排,云洛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多来几个平日跟着吃香喝辣的狱卒就好了,怎么这就自己上了。
行吧,开始。
你自己迫不及待的,可别怪我。
“令妹那对白底金边的鸳鸯手帕,鸳那一张半年前绣了一半,如今半年过去,可绣好了另一半?”
凌芝贺闻言一愣。
妹妹女红极佳,一对鸳鸯手帕,鸯那一张半年前仅花数日就早早绣好,可该给妹夫的鸳那一张,妹妹绣一半却半路作废,半年过去也没再动手的意思。
这等家事,云洛是怎么知晓的?还知晓的如此详细?
难道!
凌芝贺反应过来,咬牙切齿道:
“竖子尔敢!”
他着实难以相信,平日规规矩矩的妹妹,背地里竟早已不贞。
难怪提及那不见踪影的半张手帕,便总是面色不悦不让过问。
【致使通妖欺民人奸心神动摇,功德+10】
【当前剩余功德:165】
云洛感觉有点好笑,
又不是我干的,有什么敢不敢的。
他嗤笑一声,继续悠悠道:“如此凶悍,我好怕啊,哦对了,我还害怕天黑、惊雷、鸡喙与......”
拉长的语调最后轻吐出两字。
“红烛。”
凌芝贺一时如遭雷击,精神恍惚,险些坠马。
天黑,惊雷,害怕之人绝不少见,鸡喙加进去也勉强还算有可能,可再加个少见的红烛......
这不正正好好是妻子所惧四物?!
可笑,妹妹不贞自己还觉得是这狗贼凭着俊朗相貌花言巧语骗了去,正想着回去后该如何帮忙向妹夫隐瞒。
没想到报应来的如此之快。
娇美恩爱之妻,竟不知何时已被他人拥入怀!
难怪有几次灯熄情浓途中,总觉得妻子心不在焉,故作姿态,不得尽兴。
“呵......呵哈哈哈!啊——!”
凌芝贺怒极反笑,笑得浑身都在抖。
笑意消失之后,狰狞爬满脸庞,凌芝贺颤抖的手缓缓抽出长刀。
“狗贼!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致使通妖欺民人奸心防残破,功德+30】
【当前剩余功德:195】
“骂人都不会骂,素质有待降低啊。”
看着颤抖不止,如得了帕金森症般的凌芝贺,云洛目光平静如水。
嚣张要有底气,有恃才能无恐。
对于凌芝贺会不会被激怒而因此痛下杀手,他心里早有计较。
干谋权篡位的人,不可能不懂得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的道理。
凌芝贺之所以留着自己不杀,只因另有所图。
裂风爪,便是对方所图。
那是一门武学,一门鹫妖不知从哪个地方捡来的气合境武学。
从记忆里得知,上一回与鹫妖碰头时,临近突破的鹫妖首领便提出以多名活的开元中期或一名开元后期武者来换。
问题是,乡野间少了些凡人能勉强压得悄无声息,可开元中后期的武修,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活捉。
所以,前身虽然对武学心动,但当时只是声称必会尽力而为搪塞了过去,心里实际上没当一回事,没多久便把这事置之脑后。
现在看来,前身没听进去的,凌芝贺听进去了。
不仅仅是落马,还想着让前身落肚,额外替他创造价值。
因此,从为了能收益最大化的角度来看,估计对方不会上头。
只是头戴绿帽子而已,对这种狼子野心之人来说,哪比得上安身立命之本的武学。
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云洛收敛有些发散的心神,面色如常,剩余功德却开始悄然减少。
他不会把自身安危寄托于别人的情绪是否稳定上。
真正的底气应该是自身硬实力,而不是自己是别人的交易筹码所以安全这种荒唐的理由。
【第一年,你......】
见云洛面色平静毫无惧色,凌芝贺死死攥紧手中长刀,眼中杀意愈发浓郁。
他没想到,一朝落难,云洛竟然连心性都变得如此沉静。
眼前之人与他印象里那贪生怕死,外强中干,只能欺负欺负平民的渣滓判若两人。
“咔......”
握刀良久,凌芝贺右手指骨咔咔作响,仿佛在催他做出决定。
凌芝贺自然是想尽快永绝后患。
但念及即将到手的气合境武学,终究是忍下了一刀挥去的冲动。
“不能杀,那折磨呢?”
凌芝贺脑海里闪过诸多折磨的手段,却最终还是一一选择放弃。
他可以稍加羞辱,甚至可以直接击杀,但无法大动干戈进行折磨,毕竟这么多曾经共事的同僚在场。
若行惨绝人寰之手段,必定会被认定残暴不仁。
而如今他刚刚登上狱掾位置,当前威望不足,人心浮动,万一折磨对方激起群愤引发哗变,可就麻烦大了。
“且让你多活片刻,到时候定让那群鹫妖好好招待你。”
将长刀重重归鞘,凌芝贺阴恻恻说道。
恫吓完,他看了看天色,随即去往队首开始发布命令队伍停下休整。
只是,原本应有二刻的休息时间,被缩短至了一刻钟。
他迫切希望提前到达尸鹫林,让云洛被活生生啃食的场景来的早些,也让自己的气合武学尽早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