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明笑了笑，仰头望着周遭耸立的笔直树木，阳光被密集的枝丫遮掩，显得有些昏暗。

“的确如此，这样的世界发生任何荒谬的事情都不足为奇，之后所发生的事情既俗套而又可笑，两者反目成仇是必然发生的事情。”

“那个猎户就是收尸匠？”

“不，那家伙早在二百年前就死了，就算成了修行者人类的寿命依旧短暂，更别提还是凡人的猎户了，那家伙打了一辈子猎到头来竟然会对陷阱里的猎物心软。这个收尸匠就是他的后代，同样是个多情的家伙，为了医治自己多病的夫人四处奔走倾家荡产，可从一开始就是那头恶鬼的信徒在故意做局，他的夫人早就已经死了。”

迟明背靠着车厢，倾听这头妖魔的话语，大抵是灵智被压抑太久，刚刚恢复的它有些絮叨。

“当他醒过神的时候已经回不了头了，将自己的灵魂卖给恶鬼换取夫人魂灵的解脱，自己则成了一个臭名昭著的收尸匠。”

“收尸匠的名号是怎么来的？”

迟明不由问道。

“祁连城里的程家与恶鬼勾连，常年需要拥有灵根的身体作为养料，所以在外养了几个引子，被外人统称为收尸匠，其中邓安就是恶鬼与程家的接应。”

“邓安...整个故事听上去与你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他怎么会选择报复你？”

迟明的问题让这头妖魔沉默了良久，忽而轻笑道。

“因为从一开始，那头恶鬼就是我引过去的。”

“算是作茧自缚？”

迟明并不感到意外，闭目感受着体内那股阴冷气息的流动。

“也可以这么说，一个美好的故事背后大多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真相，那个猎户想让我世世代代为他的家族守门，那我就让他家破人亡，一个承诺便要让我永世不得自由，天下哪有这般的道理。”

妖魔嗤笑着说道，却并不打算明言这个所谓的承诺是如何约束一个妖魔。

“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迟明不由问道。

“既然已经沦落到如此境地，何必再纠结这么多，我会带你去邓安的栖身之所，那里藏着他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家当，那些东西对我无用但对你算是雪中送炭，就当作对你的报答。”

迟明笑了笑，回想起之前恶鬼被强行缉拿到虚无中的画面，那个仿佛拉长的身影似乎就是传闻中的鬼差，看来那张残缺的金色书页能够连通幽冥。

而在另一端的黑市内，膘肥体壮的屠夫放下刀，皱起眉头看向竹筐内堆积的血肉，沉积在地面上的血水倒映出一个个虚影，贪婪窥视着处理好的畜肉，甚至不乏大胆的张开怪异的大口汲取其中的血气。

“这些鬼东西难道失控了，竟然有胆子将主意打到我的头上。”

他拿起酒坛喝了一大口，然后朝着那些在觊觎畜肉的虚影喷出水雾，很快那些无形之物在惊叫中驱散一空。

“事情不对，人面谷应该是出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