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总是充满未知的变数,恰恰又是那一次次的不可预计总会让人着迷。
前妻袁雨梦的深夜突然到访着实让纪加有些手足无措。自从4年前两人离婚之后,袁雨梦便不常出现在这个家中,只是偶尔会去学校接女儿小年放学,带她玩一玩,吃一顿晚餐再送回家中。
每当想起自己与袁雨梦之间的关系,都会让纪加心中意难平。8年前,年迈的父亲病入膏肓,老爷子最后的时间都是在医院中度过的。住院期间纪加第一次见到就职于奉阳城医院检测科的袁雨梦。当时纪加一见钟情于袁雨梦冷艳的气质,一来二去得到了对方的联系方式。
相处久了,纪加发现这个女人就像一块没有温度且永远不会融化的冰,总是给人一种冷漠而疏远的感觉。她的言行举止总是缺乏热情,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眼神永远冷冽如冰,似乎能穿透人心,却又让人感到难以接近。声音冷淡而平静,仿佛没有任何情感波动,让人难以捉摸她的内心世界。越是这样,越是让纪加为之着迷恋。在疯狂的殷勤追求之下,袁雨梦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倾向性,不接受也不抗拒,袁雨梦越是冰冷,纪加反而越兴奋,甚至甘愿为这块‘冰’付出一切,这可能就是属于舔狗的快乐吧。
虽然很少收到回复,但依旧时常发信息关心。
每天早上都去医院送早餐,并特地将鸡蛋煎成爱心的形状。
省吃俭用攒了一个月的奉献值积分,只为想在七夕当天在奉阳城最奢侈的餐厅[秘麒麟]订一桌烛光晚餐。
约去卷毛家楼顶看星星,故意穿着短裤短袖只为帮袁雨梦吸引蚊子的火力。
……
就这样,终于在差不多1年之后,袁雨梦消失了。
那段时间,纪加多番尝试取得联系无果,却在过程中听到了很多场外声音——
“梦姐每天早上都会带一个心形煎蛋,给他们科室长最帅的实习医生小侯吃。啧啧啧……果然嫩草谁都想吃。”
“我七夕那天看见她和一个粉头发女人在秘麒麟餐厅偷偷约会,俩人看着特别亲密。你不是说你七夕那天没订到位吗!我就随便说说,你可别多想啊。”
“咱兄弟这么多年,有些话我不得不说。就前两天晚上我下夜班,路上看到你那个梦梦和一个挺着个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在路边偷偷摸摸的,害~黑黢黢我也看不清,但我一过去他们就走开了。”
听到的每一句流言蜚语都像尖刀一样插进了纪加的敏感的舔狗之心上,一刀一刀、一下一下、冰冷刺骨,扎的纪加有气无力。那些人到底和她什么关系?自己又和她什么关系?纪加不知道,就像不知道这个女人的过去、现在以及将来一样。自己想要问清楚,但以什么身份呢?恋人的身份?追求者的身份?还是普通朋友的身份?自己又凭什么问呢?呵呵~到头来甚至连询问的资格都没有?
即使这样,做了舔狗又怎么能轻易放弃呢。事实上从纪加开始舔的那一刻起,自己能在这段感情中得到什么就已经不重要了。就算没结果又如何?让自己上瘾的是从来不是得失,而是全力付出时只有自我能感受到的那种畸形的快感,来自自我感动后的那种小确丧,一种让人成瘾的小确丧。
每当深夜想起自己在这段感情中的境遇,纪加都会打开广播收听[伤心总在午夜]栏目,并打电话为自己点上一首歌[不想也没招儿]。“我也不想这么样反反覆覆,反正最后每个人都孤独,你的甜蜜变成我的痛苦,离开你有没有帮助……”这首歌和市面其他歌一样,都是末日之前流传下来的,没有人知道原本歌名叫什么,为了区分,人们根据这些末日前的文化作品内容进行了重新的命名。就这样,一夜又一夜,伴着音乐,飙着眼泪,纪加自怜自卑享受着只属于自己的小确丧时间。
直到一天,她又出现了。那是一个周日,晴空万里,东南风一级,宜嫁娶,忌搬家。面无表情的袁雨梦破天荒的主动来到老二烧烤店,对惊慌失措的纪加说:
“结婚吧,我们。”
就这样过了3年后,同样的周日,同样的天气,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两个人,不同的话语:
“离婚吧,我们。”
如今,4年过去了,这是袁雨梦第一次主动敲响这个家的门。
客厅内,茶几前,'冰与火'四目相对。男人依旧热情,女人依旧冰冷。
“最近怎么样?医院那边忙不忙?有没有按时吃饭啊?最近天气开始转凉了,衣服还够吗?前两天长海他媳妇新买了一条连衣裙,你穿着一定很漂亮!他媳妇那虎背熊腰的穿着白瞎了都。上次小年说你带她去农场那边玩,她特别喜欢,她还说要画出来……”
“还行。”
敷衍的回答让纪加尴尬的闭上了嘴。随即开始了长达10几秒的沉默,连窗外的蝉鸣也应景的停了下来。袁雨梦看了看四周,突然用冷冰冰的语气再次开启了话头。
“小年,最近身体怎么样?”
“还是一样,今天又晕倒了一次。”
“我上次寄给你的药,她试了吗?”
“试了,和之前那些药一样,也没看出来有什么好转。”
“我已经向院里提交晋升申请了,申请调到奉阳柱,看看有没有机会多了解有关命运轮盘的事,但几率很渺茫。”
“辛苦你啦!梦梦,要是没有你这个妈,小年那时候连医院的号都挂不到。”
“我还是保留我的观点,那个医生的诊断不一定就是正确的。也许小年的病,并不像我们想的那么严重。”
“可是,人家是医生啊,肯定是专业的。我们只能选择相信他。现在看起来,只有命运轮盘能有可能救小年。”
“你……你今天被警方传唤了,出什么事了吗?”
自古单恋之人,最怕突然的关心。几年来,袁雨梦从未关心过有关自己的任何事,如今深夜到访难道是因为担心自己吗?原来在这个冷若寒冰的女人心中一直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想到这,纪加感受到了一种深入骨髓的温暖,像初春的阳光,轻轻洒在心田,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动。
“我,我今天~”
正当纪加语无伦次时,袁雨梦手上闪着的一丝亮光,吸引到了他的注意。只需一眼,即使灯光再昏暗,纪加也认得那枚戒指。那是两人结婚时纪加送给她的绿玛瑙定情戒指。当时因为自己收入实在微薄,且结婚对戒这种奢侈品所需要兑换的奉献值高的夸张,根本不是奉阳城居民能买的起的,所以最后纪加只买了一枚白金戒指在婚礼时亲朋好友的见证下戴在了袁雨梦的手上。而戒指上那颗只有黄豆粒大小的'绿玛瑙',其实是自己用啤酒瓶碎玻璃打磨出来的。原因也是自己当时确实买不起了,但见别人结婚带的戒指上不是钻石就是珍珠,为了袁雨梦的面子,迫不得已出此下策。这点自己始终没脸跟袁雨梦坦白。
看着袁雨梦左手无名指戴着的戒指,纪加感动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心里更加确定,心爱之人心里有自己,感情还在,两人难道还有复婚的可能?
见纪加的目光盯向自己手上不相信露出来的戒指,袁雨梦赶紧把手放下藏了起来,似乎在刻意回避。接着继续就今天纪加被警方审问之事发问,正处于情感破防状态的纪加自然也如实回答,
“你真的老实到一五一十的回答了警察所有问题?没唬他们?”
“我都吓懵了我,我哪还有心思唬他们啊?”
“所以,你真的不知道那个戴面具的人是谁?之前也完全不认识?”
“妈呀,梦梦你想,那人从奉阳柱里面掉下来的,就我这身份,就我身边这些狐朋狗友你都认识,我怎么可能有机会认识奉阳柱里面的人啊。认识还能故意砸我电动车啊?我还真巴不得认识下奉阳柱里的人呢,好打听打听命运轮盘给小年治病的事。”
“那就奇怪了。”
“咋?”
“不认识你,那人为什么会放过你没开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