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九章 银湾晓转流天东(2 / 2)关于复仇路上的绊脚石首页

她负手离开,嘴角的那抹笑意像极了逐渐盈满的月牙。

离此地不远处,悄然注视的目光渐渐收敛,月色隐入黑夜。

“你怎会来此地?”

“自是来祝你一臂之力,阿彰。”

白衣男子莞尔一笑,想要伸手拥抱眼前这位挚友,却发现两人之间的鸿沟在那一天之后,变得晦暗不明。

“此地不宜久留,速速离去。”相宏彰不想与之多费口舌。

“既入穷巷,应当及时掉头才是。”白衣男子顺势坐下,拿起早早备在一旁的佳酿,举杯欲与之共饮,然对方并不领情,转而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你不走,我又为何要走?”

他失手打翻,白衣男子也不恼,他听见外面嘈杂的声音,闻声立于窗棂前,看见那批盔甲浩浩荡荡地离开,视线转而落在漫不经心的白衣男子身上。

相宏彰不可置信,“是你?”

他想起白日里,在绣坊买衣服时,遇到了一位蛮不讲理的公子,通体气派,身侧的一枚通灵宝玉更是世间罕有,身后随从更是数十人有余。虽因布料二人有所争执,但他绝不会想因此对其痛下杀手。现在又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只是白衣男子做事向来周全,若是此事是他所为,必然牵连不止自己一人,而今,牵起这样一起案件,恐怕……

他细思极恐,却不敢妄言,乖乖坐下,与之相视,欲窥探真相。

“怎么,你怀疑是我?”白衣男子太了解他的一举一动,对此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慢慢品茗这一杯的甘甜,“这酒是我特意从江南带来,你走快,若为躲我,大可不必。”

“陆川,你可知我是谁?”这话相宏彰已经说了不止一次。

“中都相府遗落在外的次子。”提及此处,陆川原本不以为意的眼神转而变得犀利,“我知道。”

相宏彰怔怔地望着他,这位他曾经的挚友,只可惜,他们的关系已经回不到从前,他无法忍受自己最信任的人会与自己的观念背道而驰。现在他,又出现在自己眼前,他是真的不明白自己会对其如何,还是笃定自己对其感情颇深。

他负手欲走,绣闼却是紧闭,他回头瞪他,而他步步紧逼。

“阿彰,你我从前那样要好,如今你要如此看我?”陆川拿出那张决别书,当着他的面撕毁,“我不允!”

“陆川!”相宏彰攥紧的双拳,似乎在这一刻应该狠狠地挥霍在他的脸上,正如他所想,陆川承受了这一拳,却也实实在在地笑出了声。

“我再问你一次,人,是不是你杀的?”这一问,终于还是击溃了相宏彰封闭的心,他似乎还是没办法对眼前人恨之入骨。

“不是。”陆川太了解相宏彰那副神情,他歪头吐了口血,依旧保持原话。

相宏彰见状,不得不信,敛起情绪,指着门,看向陆川的时候已经不屑于再开口。

门外听见陆川的吩咐,才打开门,恭恭敬敬地目送相宏彰,随后立刻扶起自己的主子,多余一问,“主人,您这是何必?”

得来一记白眼悻悻地闭上了嘴,乖乖扶起主子。

“谁死了?”陆川忍着痛,心里咒骂相宏彰下手真狠。

“吏部尚书家的公子,白日里口无遮拦的那个。”陆一幸灾乐祸道。

一旁的陆七朝他那没心没肺的样子翻了个白眼,摇摇头,对陆川解释来龙去脉,“死因是头部受到严重撞击,凶手还未查出,兵部率先赶来包围案发现场,随后刑部的人来对尸身检验,在周边搜集线索,大理寺卿已经探查完毕,并没有得到准备的凶手信息。为此,吏部尚书大发雷霆,扬言,扬言若是查不清楚,要他们都陪葬。”

“嚯,好大的口气。”陆一震惊。

陆川疑惑地望着陆七,显然他有话还没说完。

“这吏部尚书虽与其他五部尚书同阶,但是王扶林这人是薛丞相的姻亲。”

此话一出,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陆川盯着绣闼,沉思中还在为他担忧,若是他牵扯上,恐怕没那么好脱身。

他起身往外走,却被两人拦住,“主人,别做傻事。”

陆川皱着眉,满脸不爽。

陆一不怕得罪,直接拿捏主子的命脉,“主人,陈公子,不会希望你这么做的。”

相宏彰未归相府前曾唤陈彰。

他复而站在窗棂前,看着远处——他与他们汇合的场面,虽然他面目表情,可那眼神里流露出的是曾经他们之间的感情,这一刻,自己彷佛成了局外人,只能眼睁睁窥伺这样的幸福。

身后的两人相互对视,双双摇头,又略带同情地望着自家主子黯然神伤。

心里不由得感慨,自作自受。

一众人再次汇合的时候,各怀心事地笑而不语,彷佛这一刻,周边嘈杂的声音覆盖了他们内心的千言万语。

相宏宇兴致全无,面色沉沉,“走吧,也没什么好玩的了。”眼神有意无意地盯着祝卿好脖子上的绣帕,幸而夜深月暗,伤口的血止住了,但还得找大夫。

祝卿好这次可不能再反对了,手腕处相宏宇的手劲还挺大,她现在确实不宜多逗留,她明日还有重要的事要做,而这件事,她原先还在纠结要不要如实告知,现在她已经决定隐瞒到底。

瞥向相宏彰的时候,发现他的脸色也是很难看,听说刚刚是他最先察觉到的,可是他寻人又是如何陷入这样的沉思。她收回目光,算是彻底放心这位“不速之客”。也能安心地将相宏宇交给他,无论学成与否,她都希望相宏宇能够自由安康。

“不住一晚?我让欢婶收拾房间,天都这么晚了。”相宏宇可不太放心。

“没事的。”祝卿好笑着说,像从前她“视死如归”地进家门,拉来他也不过是给自己壮胆罢了。

然而这一次,等待她的不再是假模假样的小打小闹,她需要独自一人面对狂风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