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陷入深沉的回忆。高中毕业后,我违背母亲的意愿,选择和桑洛读同一所大学。其实以我的成绩可以选择更好的大学,并且那会儿桑洛已经研二,还有一年就毕业了,我们同窗的时间甚至不足一年,可我还是坚定地那么做了。结果半年前我等来了桑洛准备订婚的消息。他的准未婚妻系出名门,如今正在法国,所以当林三叔建议我读法国的学校时我拒绝了,选择了陈牧南推荐的英国A大。
我寂寥地向角落里走去,想把自己隐藏在夜的寂静里,最好所有人都忘记我才好。
林三叔在身后唤道,“半夏,你去哪儿?”
我头也不回,“找个清静的地方躲着去,这么热闹的地方不适合一个孤独的人。”
他追了上来,“你不是唯一的寂寥者,我大哥——你亲爱的父亲大人也被你妈妈遗忘了,你看他一个人多无聊,我敢肯定一会儿他就会去书房里翻他的那本大药典。今晚的主角只有夏女士和桑洛,特别是桑洛越来越高调了,结个婚有那么开心吗?有机会我也试试。”
“林三叔,你那么关心桑家的事吗?”我沉声制止了他。
“当然不是,我自然是与你亲近,要不要出去玩?我带你去美食街,出国以后可就吃不到广州的美味了。”
有时候有个比自己大九岁的小叔就是件好事,没有人疼的时候他会疼我,然而还没等我酝酿好情绪,万分感动地答应,林三叔就“叛变”了。
“噢,桑楚终于来了,我帮你去招呼她。”
说完消失得如风般迅疾,我徒然地看着他的背影,正准备吟诵出口的“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生生哽在了心头,连林三叔也不可靠啊,还有谁会牵挂我的离去吗?
把林三叔从我身边抢走的桑楚是桑洛的姐姐,因为我晚生几年的缘故,所以林三叔和桑家姐弟俩熟识的时间比我还早,三人是实实在在的童年伙伴,一会儿我就只有看着林三叔和桑楚、桑洛热闹的份了。
那天晚上林三叔甚至讨要来了我母亲的宝贝钢琴,让桑洛现场为大家演奏一曲,如若我不是被事先告知是这场宴会的主角,我都要怀疑这是林三叔和桑家姐弟的聚会了。
桑洛应大家的要求,弹奏了一曲《月光曲》,我心不在焉地听着,小时候我喜欢听他弹《蓝眼睛的爱丽丝》,而他也会不厌其烦地弹予我听。最近一次听他弹是在半年前。我想以后我都不会再听那首曲子了。我又进入了走神状态,《月光曲》变成了《蓝眼睛的爱丽丝》,曲调跌跌荡荡,平静之下蕴藏着汹涌的情绪。不,我没有走神,一切都是真实的,可是我为什么更伤心了?
宾客渐渐散去,我仍躲在角落里,耳际萦绕着《蓝眼睛的爱丽丝》。
桑洛来了,我想是来与我道别。
“祝贺你!”
一声道贺我们的距离复又变得无比生疏。我仰起头,努力露出灿烂的笑容。
“谢谢!也恭喜你,听桑妈妈说你和薇薇安准备订婚了。”
“哦,这件事还没有定下来。”许是不好意思的缘故,他显得有几分不自然。
“我——提前祝福你们!”我无话可说,重复着祝福的话。
他淡淡地笑笑,算是默认了。“出国留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没有,提前告诉我,我送你去机场。”
我着急地拒绝。“不用!林三叔会送我。”
“林三叔没有时间,他刚才答应了桑楚和她去西部义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