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夜班驱寒提神,白天没吃酒。”郑友强解释道。
“不行,夜班也不能吃,这是规定。”黎禾严厉地说道,“特别是局卫股,更要不折不扣地遵守规章,这样,才能做好守护之事。友强,你是管事,要带头,知道吗。”
郑友强低下头,说道:“知道了。我保证不再吃酒。”
黎禾“嗯”了一声,说道:“近期没有发生偷盗,还是不错的。”
郑友强接话说道:“这是我们局卫股上下努力,严防死守的结果。”
“焦二草、廖望青起了作用没?”黎禾问。
郑友强回道:“他们二人现在是晚上值守,六个时辰,作用还是有的。”
“什么作用?”黎禾再问。
郑友强回道:“他们值守,偷铁、偷煤的不来。”
“偷铁、偷煤的为什么不来?”黎禾又问。
郑友强支吾着不说,黎禾说道:“你如实说来,不得隐瞒。”
“这个,主要是……”郑友强说道,“主要是偷铁、偷煤的基本上都是制铁局内部的,彼此认识。焦二草、廖望青和他们家里的亲戚跟相关的人打了招呼,所以偷铁、偷煤的不来。”
“原来如此。”黎禾说道,“那就是局卫股要依赖焦二草、廖望青了。”
“嗯,有一点。”郑友强说道,“焦二草、廖望青说原来在制造股上工每天是四个时辰,现在是六个时辰,要求增加工钱,被我拒绝。前天他们又提出晚班加一人,上三个晚班轮休一天。他们推荐虫虫做局卫,晚班与他们轮值。”
“虫虫就是上次与他们一起偷铁哭了的那个吧。”黎禾说道,“他为何要来晚上熬夜值守呢?”
“我问了——”郑友强说道,“虫虫说做局卫管别人、风光,再就是他闲着没事,想找点事做。”
“他家里情况要弄清楚。”黎禾说。
郑友强回道:“万全眉都打听清楚了,虫虫名字叫汤从望,在外学过武艺,他家亲戚有五十七人在制铁局做工,是制铁局里面的第一大家族,他父亲在役工里有点小威望。”
“这个消息打探得不错!”黎禾说,“制铁局我们是少数,我们要取得多数人的支持才能站稳脚跟。我看可以让汤从望做局卫,让他家都支持我们。”
“好的,马上办!”郑友强说。接着,黎禾要求局卫股把各房间打扫、整理一下。
下午,刘家才、潘凤冠从钱庄回来,向黎禾报告借银有点麻烦,所借银子本月二十不能到局,钱庄在想办法,明天给制铁局一个明确的答复。黎禾说关饷是大事,不能出岔子,决定明天到钱庄衔接。
第二天上午,黎禾带着刘家才、潘凤冠来到钱庄,乔正中大掌柜出门迎接。待进到会客房坐定,伙计送上茶水,乔正中解释道:“我们同意借银给黎总经办,但银子本月二十不能到你们手上,原因是你们昨天才申请,要的太急,我们准备不赢,没有头寸。钱庄呢,主要是沟通外面收存银子,然后尽快放贷出去,这叫做‘内空外通’,目前我们处于‘内空’状态。我们知道黎总经办很着急,所以我们分号立即派人出去收存银子,二掌柜今天一大早去巨贾胡双华家沟通联系他家到我们钱庄存银,三掌柜去巨贾雷光梅家沟通,中午前就会有消息。”
“如果他们两家都不存银怎么办?”黎禾有点紧张地说。
乔正中回道:“那就只能等候我们总号调银过来。我昨天下午已派人北上送消息了,七天内银子可调到我们分号。”
“啊呀!”黎禾惊道,“那就错过我们关饷的时间了。”
“黎总经办不必着急,等两个掌柜回来我们再商议解决办法。”乔正中说。
黎禾点头道:“希望他们能够收存到银子!”
乔正中要黎禾喝茶,静心等待。黎禾胡乱喝了几口茶,说道:“我有个疑问,你们派人北上到太原府总号,然后从总号调银过来,来回七天时间不大可能吧。”
“是这样的——”乔正中解释道,“我们派的人只到豫省信阳府分号,把借银消息送达,然后带上其他消息就回转汉口分号。信阳府分号再派人把消息传到洛阳府分号,洛阳府分号继续派人到下一个分号,最后传到总号。我们所派之人均乘快马,日行一百八十里。调过来的银子不一定是总号的,也可能是从信阳府分号或洛阳府、开封府分号调来的,所以七天内银子可以到我们这里。”
“有点像官府的驿站。”黎禾说道,“你们是临时跑一趟,还是经常来回跑呢?”
“我们每天都有人员往来。”乔正中回道,“有时是往来送银子,但多数是往来传递消息。”
“有这么多消息传递吗?”黎禾说道,“你们一般传递什么消息。”
乔正中回道:“有我们各分号钱庄存贷银子消息、头寸多少消息、银票收发消息,以及银子押送消息。当然,还有各地官府消息、军民学农商工消息,也有京城朝廷消息、地方道路交通风土人情消息等。”
“你们打探传递这些消息做什么啊?”黎禾不解道。
“这些消息与我们钱庄经营息息相关,片刻不能缺少。”乔正中回道,“比如,甲地有放贷需求但无存银,而乙地有存银而无放贷需求,经过两地往来沟通,存银就可放贷出去。再比如,我们打听到朝廷兵部在收到本省报的汉阳制铁局问题申文后,初步提出解决意见呈报到了朝廷内阁,可能本月底或下月初兵部批复就会到本省,我们据此优先给你们借银、调银。”
“什么,兵部同意补上去年核销制铁成本标准低于制铁实际成本之间的差额?”黎禾高兴地说道,“兵部英明,感谢兵部!”
“补去年差额这个事基本定了,但补多少还没定。”乔正中说。
“那劳烦乔大掌柜为我们进一步打探。”黎禾说道,“看补多少,什么时候银子到局,谢谢!。”
“那是一定的。”乔正中说,“这也是我们的份内之事,不用谢。”
“看来消息还是蛮重要的,对生产经营还是有帮助的。”黎禾说道,“乔大掌柜,你还有什么消息,再给我讲一些!”
乔正中踌躇一下,说道:“苏省扬州府有个大商户想高价购买汉阳铁,这个,扬州府分号要我们分号来打探,看你们能不能卖与他们?本省大冶县黄家铁矿准备找我们分号借银开采新矿,他们想请你们作保人,过几天他们会去拜见你们。朝廷拨付去年本省的堤防修建银计八百两银子前几日到了省衙,省衙准备分到各府。还有,我皇下旨,本省巡抚更换,新巡抚三月中旬到任。”
黎禾想了一下,说道:“现在还不能卖铁,但可以先洽谈。待我们完成今年制铁任务量,多的部分可以售卖。黄家铁矿还欠我们银子没还呢,作保人就算了。”
“好的,知道了。”乔正中说。
“朝廷拨付的堤防修建银对我们有什么影响?”黎禾问道。